第11章

                  见到燕子的第一眼，我有感觉她就是我找了21年的那个自己。

      每当我掰的时候，老彭他们都会用啤酒瓶子扔我，这次还好，因为四个女生在，他们忍住了。老彭总说在我身后他能看见一条参天的尾巴，当我讲话的时候，那尾巴就左右摇摆个不停。老彭说这个话时，我想起了大尾巴狼。

      我大掰特掰的是我看过的各类文学名著，听得燕子她们四个女生睁大了眼睛。只有老彭他们最了解我看世界名著，我看名著一般只看序言和末尾的评论，看序言知道写了些什么，看评论知道所谓表达的中心思想。

      老彭他们不怀好意的灌我酒，结果我说《简.爱》的作者是玛格丽特.米切尔，《蝴蝶梦》里描叙一位妓女的凄惨生涯。

      两天后我鼓起勇气跟燕子打电话，因为我脑袋里光是燕子。电话里燕子的回答很令我兴奋。她说明天中午，华师西门，桂花树下。

      出我学校大门，对面是汽工大，汽工大的东门便是华师的西门，西门的教学楼后面有一片桂花林，听说华师的女生总爱在桂花树下看书。

      秋天是这个城市最好的季节，虽然很短暂，但总有艳阳高照的几天。而且，桂花开了。

      那天的太阳照得人懒洋洋的，我穿一件雪白的长袖衬衣，走进桂花林，我看见了燕子，坐在树下，手里拿着一本书。

      我在燕子的身后坐下，燕子回头看看我，笑了笑，没有讲话。我也没有讲话，我们就这样安静的坐着，燕子看着书，我看着她。看着燕子靓丽的背影，嗅着桂花谈谈的香，我有一种想从背后拥着她的冲动，可我不敢。所以我看天空，天空很蓝，有很多云，象海盗，象马克思。

      我把这次约会的过程告诉了老彭，老彭问了我一个至今难忘的问题：你说春药的成分里是不是有桂花？

      我和燕子恋爱了，很自然的，没有什么曲折。燕子是特别文静的女孩，我却总是大掰特掰，掰完了就色色的盯着燕子。燕子总是看着我笑，说我是大骗子，而且是超级大骗子。

      华师的电影是露天的，花两块钱可以看两场。唱卡拉OK一首歌五毛钱，喝一杯咖啡只要一块钱。三月份我们会在下雨的时候去武大看樱花，八月份我们会戴着太阳帽骑着单车去东湖的十七孔桥看荷花，十二月我们穿着像个熊猫一样去磨山看梅花。当然桂花树下是我们去得最多的地方，那怕桂花一年只开一次。

      一年后桂花又开的时候，我已经毕业了，并工作了。工作的第一个月工资是三百元，我找老彭借了一百元花了三百一十元买了条项链送给燕子。我明白了为什么男人喜欢买首饰送给女人，当燕子戴上项链脸上洋溢出那份幸福时，我觉得值，为了燕子做什么都值。

      燕子浑身上下唯一的首饰就那项链，她一直戴着，除了我送给她的，我没有看见燕子戴过别的任何首饰。

      又过了一年，燕子毕业了。我们去见了对方的父母，并且得到双方父母的默许。我们朝着一个预定的目标的走着，我们商量将来的新房里一定要有一个书房，书房的颜色应该是绿色的，我们听着音乐，看着书。我们还商量是生男孩还是生女孩，我说干脆生11个，组成一个足球队，我当教练。

      我们为我们的将来准备着一切，计算着厨房的碟子应该是什么颜色，每当我的工资发下来我会喜洋洋的告诉燕子：老婆，今天老板发了我一个抽水马桶。

      我最爱的那个人去了……(2)

      我们约定桂花再开的时候结婚，第二年的桂花会很快开的，我们一说起花开就格外激动。

      燕子是个多愁善感的女孩，看书看电影看得感动的时候都会伤心，燕子一伤心就不想吃饭，我总是问她今天吃了几粒米。为了燕子能吃饭，我只好喂她，很多人在旁边看着，我觉得尴尬极了。我喂燕子吃饭，燕子就能吃完，而且叫我喂饭时不要掉米，说浪费粮食。

      2000年有一部电影和一本书我们看得最多，电影是《泰坦尼克》，我们看了五遍，结果我喂了她十次饭。喂饭的时候，燕子突然问我会不会一辈子跟她喂饭，我说不会，因为将来我还要给儿子喂饭。

      书是台湾人痞子写的网络小说《第一次亲密接触》，名字挺暧昧的，我以为是黄书，花12元买了，准备和燕子一起看，谁知道燕子看一遍就哭了，我真恨我当初为什么要买这本书。

      燕子说当ROSE趴在木板上看着JACK沉下去时真的好伤心，我说看见老ROSE把海洋之心扔进海里我也好伤心，不知道可以换多少个马桶。燕子说痞子讲话好好玩，轻舞飞扬死得好凄惨，我说我和阿泰差不多大，别人谈了那么多女朋友，我这一生却只能有你一个。

      我告诉燕子这都是假的，现实中是没有的，这些事情不可能发生在我们身上，我说：别看了，等我喂你完饭了，你记得把我臭袜子洗了。

      6月燕子有一个星期不见我，电话里又不告诉我为什么，我气得冲到她家里。燕子腿上长了很多红颜色的癍，我用樟树叶子泡水跟她洗了一下午。燕子说不好就不出门，我说那太好了，正好一心嫁给我后生儿子做饭。

      一天后燕子打电话我说她住院了，我赶到市一医院见到了燕子，燕子好象突然胖了不少，但腿上的红癍也褪了不少，燕子说过几天就会出院的，我们抱在一起开心的笑了。燕子的父母也在，我发现他们的笑容却不多。

      我隔一天去一趟医院，我还买了一个勺准备燕子出院了送给她，因为我要一辈子给她喂饭的。那天去医院，燕子不在，我好高兴，燕子终于出院了。我又埋怨燕子出院也不跟我打电话，我打电话燕子，燕子电话关机，打电话家里，家里没有人听。

      我整整打了三天电话才打通，是打给燕子父亲的。燕子还在住院，这次住院的地点是同济。同济的皮肤病住院部就在大门的右侧一楼，进去的时候我看见很多氧气瓶还有房间内天花板上打点滴挂的铁钩子。我找到了燕子，燕子睡着了，医生说燕子是在晕迷，我相信燕子是睡着了，我来了她应该醒。

      燕子的妈妈在小声的哭泣，燕子的爸爸在叹气。我看见燕子的铁床上挂着一个小牌子，上面有燕子的名字，还有四个字：红斑狼疮。这四个字好熟悉，在《第一次亲密接触》中我看过，那是最后一章84页的13排--红斑性狼疮……俗称叫蝴蝶病……

      我知道书上说这是绝症，可那是书，是假的，是不会在现实生活中发生的。可现在似乎已经发生了，我想冲上去把燕子摇醒，可我不敢，我怕我摇了，却摇不醒。

      我从早上站到了中午，从中午站到了晚上。书上痞子去看轻舞飞扬的时候，轻舞飞扬是醒的，她还对痞子说你瘦了。可燕子你为什么不醒？书上痞子想起了电影新不了情，我也想起了新不了情，这个电影我们看过，不就是刘青云到太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