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所以，嘉晴也会有她以前的生活轨迹。

      而现在嘉晴说她象蝴蝶夫人，蝴蝶夫人最后自杀谢幕。嘉晴也会自杀？

      我走过去，坐在嘉晴身边，轻摇她，嘉晴起身，伏在我的怀里，痛哭流涕。

      我感到胸前渐渐被浸湿。而且，我的心竟开始隐隐作痛。我发现，我已经爱上了嘉晴。

      我已经爱过两个女人了，其中一个跟我结婚然后跟别人外遇，另一个从陌生的地方忽然就找上我，没一点铺垫就跟我住在一起，都不算好女人，我喜欢贤淑沉静的女人，她们两个都不是，可我竟一个一个地爱上她们。

      不会这就是我命里注定的缘分吧。

      嘉晴还是跟我说起她的故事。

      她学经济管理，大学毕业。我心里自嘲，李罗毅啊李罗毅，你真是走运走到了桃花林，会有大学毕业喜欢歌剧的漂亮女人肯跟你在一起。

      嘉晴日语很好，毕业后进一家日资公司做事。她的上司，一个叫木藤的日本科长被她的美貌和聪明吸引，爱上了她。当然嘉晴也被木藤的工作能力及对她的真心打动。很浪漫的恋爱，很顺利的结婚。他们在嘉晴的家乡按中国的传统举行婚礼。

      嘉晴觉得自己幸福美满。结婚后，嘉晴听从木藤的劝说按日本习惯在家做主妇。每天布置家居，闲时逛商店，换花样做晚餐等科长回家。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半年。一天，嘉晴正在家里喝茶听歌剧，有人敲门，嘉晴开门，门外站着一个横眉竖目的日本女子。女子用语意不清的汉语自我介绍，嘉晴还是听清了，她是木藤的太太，在日本结婚，而且已经结婚五年。

      嘉晴一下懵在那里，不知是让那个女子进来还是怒气冲天地赶她出去。嘉晴的大脑一片空白，心里也一片空白。

      那晚，木藤没有回家来，嘉晴一直等，痴痴地等到午夜，东方发白，然后天亮。

      嘉晴听一晚上的《蝴蝶夫人》，到早晨，冲一个冷水澡，去公司找木藤。

      木藤发誓只爱她一个人，说他一直在争取和日本太太离婚。他让嘉晴再忍耐一段日子，并允许他和他的日本太太回日本去办理离婚。木藤说他不久就会回来。他对嘉晴做最坚定的保证。

      可他再没回来，嘉晴满脸泪水地跟我说。而且，连信电话都没有，我打他的电话，有人接，可不是木藤。半年过去后，我再加日子，设限一年，我对自己说，如果从他走那天算起，到一年的时间他不回来，我就彻底忘掉这个人，忘掉他的承诺。即使他回来我也再不信任他，嘉晴一遍遍重复，再不信任他。

      一年的时间到了，他没有回来。嘉晴说，我遇到你的那天，就是他走一年的时间，我在酒吧一直喝酒，装醉扮疯，大喊大叫，酒吧老板让保安把我拖出去，没想到却扔进你的车里，而我，当时已经无所谓跟谁在一起，只要有个人就行，有个男人。

      嘉晴忽然认真地说，或者，这也是我们之间的缘分。

      嘉晴竟也说我们之间有缘分。

      自从看歌剧那晚之后，我和嘉晴之间的关系进入崭新阶段。嘉晴不再神经质地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或者歇斯底里地大哭大笑。对我开始真切的关心。嘘寒问暖得让我感动。我不再开午夜车，陪嘉晴在家里。

      现在，我的住处又被我称为家。

      一次，嘉晴跟我说想出去找个工作，她说看我这样辛苦她心疼。她坐在我腿上说这话，我搂紧她，说我宁愿自己千辛万苦，也不要嘉晴吃一点点苦，因为我们之间有缘分。

      嘉晴把脸贴在我的脸上，有泪水滴在我的衬衣上，我知道嘉晴又在流泪。

      当嘉晴终于说，我们结婚吧。听见这句话，我快乐得几乎跳起来。可我却说，等一等。等一等。

      我想多攒点钱，然后给嘉晴布置一个舒适漂亮的家，再给嘉晴买多多的时尚衣裳。

      嘉晴当时问我，等什么呢？

      是啊，等什么呢，后来我也这样问自己。

      我们终于筹备结婚。

      离婚期还有三天。我去租花车，嘉晴去试礼服。我们约好，中午12点在福至楼会面。

      直到1点半，嘉晴没有到。服务小姐几次问我火锅什么时候开火，我说再等等，再等等。

      我等来嘉晴电话，她告诉，有非常意外的事，来不了了。声音有几分不自然。

      我说什么事啊，我过去帮你。

      她说不用不用，你帮不上的，和你没关系。

      什么事和我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

      木藤回来会和我没关系？

      开玩笑！

      当木藤和我说要带嘉晴走的时候我这样回答他。

      可木藤到底把嘉晴带走了。

      木藤同意，嘉晴同意，我不同意。二比一的比例，我是少数。有人说真理属于少数人，我是真理，可嘉晴不愿属于我。

      缘来缘去缘如水 (4)

      嘉晴走那天，我没去送她，也没有出去开车，一个人，在住处，喝很多酒，除了红酒还有白酒；听很多音乐，除了歌剧还是歌剧。

      嘉晴到底跟一个曾经抛下她一年半、有强烈武士道精神的男人走了。飘洋过海，去一个经常地震的岛国。我记得以前看书上写，若干年后日本会沉入太平洋底。

      无边无际的太平洋，咫尺方圆的一个岛，沧海一粟。看来，嘉晴有朝一日有变成珊瑚的可能了。美丽的珊瑚，美丽的嘉晴。

      我曾经爱过两个女人。严格来说，她们都不算好女人，我喜欢贤淑沉静的女人， 克守妇道，从一而终。她们两个都不是，我一个一个地爱上她们，她们又一个一个地离我而去。

      可能这是我命里注定跟她们露珠般短暂的缘分吧。

      现在，我又开始开午夜车，每天穿梭在我熟悉的大街小巷。

      我变得更加不爱说话。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交通台女主播的温柔安静声音已经从我的车里隐退。偶尔，我会听听歌剧《蝴蝶夫人》，我听不习惯那些婉转高昂的花腔，其实也听不懂。

      所以，大多数的时候弥漫在我车里的是寂寞。除了我的呼吸，还有一些乘客之间零星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