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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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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明白了,食堂在办公楼较远的后院,很僻静,就是为了减小对党的形象的影响。

    会议不到半个小时就结束了。从食堂里出来的人,个个脸色有些阴沉,戚戚喳喳地边走边悄声议论,惋惜之情尽数流露。

    当天,几乎全乡的乡村干部都知道了,冯书记在“文革”期间犯了严重的错误。错误的性质基本与老史相类同。经县委研究决定:从即日起,免除冯书记的党委书记职务,取消县长候选人的资格,调离乡政府机关,到县林业局做一般工作人员。

    冯书记走了,老毕头好不黯然,直到现在他也弄不明白:怎么可能呢?

    他笑得虽然没有冯书记时代那么开心了,但依然在笑。有冯书记对他的尊重,后来的接任者哪能就那么快收回对他的“荣耀”啊。

    “大叔”的故事,一直成为这里的美谈,也记住曾经的冯书记。他留给这里一个很好的风气,尊重人格的风气。

    “天生我材必有用”。大约四年后,冯书记再次受到县委的器重,东山再起,负责新民一个开发区的全面工作。

    老毕头的疑问不无道理啊。社会就是一个大染缸,有时候会把各种颜色的染物染成一个颜色,有时候也会把所有的颜色漂白。现在的社会依然是个染缸,不过,染出的颜色参差不齐了,斑驳陆离了,那才叫真正的染缸,社会应该五彩缤纷,百花齐放,万紫千红。冯书记所以能“论成败人生豪迈,大不了从头再来”,大概就是自己把自己漂白出来了,再次闪亮登场。

    冯书记走后,罗家房乡政府的政治舞台没有了主角,很长一段时间里处于真空状态。后来,县委责成党委副书记吴维新主持政府工作。那么,吴维新何许人也?原来的乡长是谁?他怎么不主持党委和政府的工作?

    4 如毛的上司(农场风波)(5)

    4如毛的上司(农场风波)(5)

    代理乡长吴维新,行伍出身,比冯书记还大几岁,早年在供销社工作。他的面孔与郭书记如出一辙,一个模式的冷漠。他不吸“洋烟”,习惯使用烟斗,很大的烟斗,于是就有了“吴大烟袋”的绰号。那是褒扬他,老传统不变,和广大群众心连心。和烟斗配套的还有他一贯的穿戴,朴实、洁净。表面上看,也是个土改干部,好像“大老祖”领导时代又复辟了。

    和郭书记比较,吴乡长很沉稳,少言寡语,不怎么爱批评人。他和老史也有某些相同之处——没有一个贴近他的人,是他不愿意接近别人,有点自持清高,因之,下边的同志们对他敬而远之。

    代理终归是代理,吴乡长很清楚,他也不甘于长期代理下去。

    郭书记心中很清楚,心里最不服他的就是吴维新,他不愿意为郭书记“歌功颂德”。在吴维新的心中,郭书记是他晋升的最大的障碍。郭书记在县委那没给吴维新说过一句好话,但也没说过坏话。有时候还在众人面前,郭书记就旁敲侧击吴维新,“你比我都能耐”,吴维新呵呵一笑,完成了一次心照不宣的对决。

    现在他是代乡长了,没有郭书记的阴影,那转正还是问题吗?好好表现表现吧,圆满完成县委下达的工作任务就是了。于是,他开足了马力,挂上高档,全速前进,以证明自己的能力,或是卓尔不群。经过反复运筹,一件让上下都瞩目的项目上马了;一个可以取消“代理”两个字的程序编制出来了。这就是他要兴办乡政府机关农场。

    那个时候,农场是块诱人的肥肉,对此个个垂涎欲滴,趋之若鹜。对内,体现领导对同志们的关怀;对外,是一个吸引上层的靓丽名片。

    郭书记在的时候“关怀”做的很小。什么关怀?年年让老毕头给食堂下几大缸大酱,免费供大家在就餐时食用。老毕头的大酱算得上“开坛十里香”,闻名遐迩。当时的县委书记赵纯厚来罗家房临走时都要带上一些,可见“关怀”的意义该有多么的深远。

    全县都知道,赵纯厚与郭书记的关系非同寻常,但绝不是说大酱就是他们密切的粘合剂。但是,这说明一个事实——那时候讨好上级领导的成本很低,领导的胃口也不像现在这么大。吴维新要办农场,那白花花的大米得顶多少缸大酱的价值啊?有句顺口溜说得好,“要送礼,拿大米”,大米是最得力的沟通感情的大使。

    无奈的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冯书记走了,人心好像散了,散得如同两年前的生产队,人倒是不少,出力的却不多。机关干部一到农场干活的时候,便是“门可罗雀”了。100多人的机关,只有几个临时工之类的干部到场,叫吴乡长一筹莫展。

    我那时年轻,又有一把力气,又毫不吝啬,天天出满勤,回回干满点。多数人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党委委员以上的,个个股站室的大小头目,都公务在身,难以脱身,很少看见他们劳动的身影。

    眼看就要插秧了,可那稻田地里畦埂还没修呢,吴乡长大为光火。为了解决燃眉之急,吴乡长专门召开一个会议,让大家发言表态,征求意见。会议的主题是,农场办还是不办,吴乡长开宗明义!

    说是征求意见,其实就是统一大家的思想,让你按他的意志表态。你要提出相悖的言论,看我怎么拿你试问,他态度杀气腾腾,毫不掩饰。所以会议的气氛让大家很不舒服,有几个愿意为他人拿大米作嫁衣裳的?苦劳是我们的,功劳是他一个人的。

    会场显得很冷清,好比吴乡长的脸。有谁愿意带头表态?愿意言不由衷?凡是遇上这样的会,大都以不吱声为上上策。说反对的话,得罪领导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违心顺从领导的旨意,等于拍马屁,不得人心,人格荡然无存。

    我是个急性人,平时就是“倔”字当家,“实”字为人,自然话一出口就不会模棱两可。我说我说两句,吴乡长示意我发言,会场更是鸦雀无声了,都想听听我要说什么。

    我说,这农场办还是不办,我说的不算数。我接着问吴乡长,如果是劳动改造,我天天参加,不迟到也不早退。要是为了大家谋利益,秋后分大米,我不参加任何劳动,大米我一个粒也不要!请吴乡长告诉我!

    话音未落,吴乡长的脸色就很难看了。等我发言结束了,气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这样,沉默了一两分钟,也没有第三者为他打圆场,包括党委委员以上的同志。等吴乡长的气憋足了,再也憋不下去了,终于恶狠狠地道出两个字,“散会!”

    大概他头一次碰钉子,而且很疼痛,甚至痛定仍然思痛。不久,就传出来农场解体的消息。

    吴乡长不走运,倒不是因为我给他当头一棒。“代理”两个字犹如长在他脸上的恶疮,怎么治也治不掉。就在他期盼不治自愈的时候,“代理”两个字终于没了,恢复了原状——仍旧是副乡长。

    他做半年代乡长后,上级派来了新的乡长,吴乡长退居二线,成了调研员。

    接替他的乡长姓赵叫赵国林,对吴乡长高看一眼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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