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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斯图亚特的崛起——阴险的道格拉斯兄弟、詹姆斯国王与中世纪苏格兰的王权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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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广受民众爱戴的詹姆斯四世联合了全部的贵族,仿佛胜券在握,挥师与英格兰军队在弗洛登(Flodden)遭遇,结果却经历了苏格兰战争史上最惨重的一次大败。战争的这一天快结束时,不仅国王阵亡,大部分的苏格兰贵族也战死沙场。詹姆斯四世的儿子詹姆斯五世继承了他的王位。当时,他还只是个18个月大的男婴。等到他长大成人时,还没来得及学习其他东西,便开始重蹈他父亲的老路。1542年,詹姆斯五世在与英格兰人的作战中惨败而归,不久后便去世了。去世时,他心灰意冷,因为他意识到,现在能继承他王位的就只剩下他的女儿——年幼的玛丽了。作为苏格兰历史上最传奇的女王,玛丽比其他任何一位斯图亚特君主都更能引起人们的话题。但是,再多的同情,也掩盖不了她对苏格兰的命运也回天乏术的事实。她统治期间不仅见证了苏格兰教会的没落,甚至君主的权力也一度被削弱。在这个世纪的剩余时期里,苏格兰成了英格兰、法兰西之间的政治皮球,支持英格兰的派系和支持法兰西的派系斗得不可开交,都想在苏格兰的宫廷上夺取对政府的控制权。

这也难怪,在这段黑暗的岁月里,新建的塔楼式城堡寥寥无几。正如我们在本章中反复见证的,在内乱时期,人们很少会启动重大的建造工程。实际上,直到16世纪的最后几十年,当政治局势有所改善时,城堡的建造才恢复了一定规模。

詹姆斯六世成年时期的统治,迎来了和平、繁荣的新时代。在他统治期间,即使是根深蒂固的世仇斗争的习俗也逐渐消失。这一时期的苏格兰宗教改革运动带来的一个影响是,人们开始谴责所谓通过补偿来恢复和平的观念。人们越来越认识到,杀人是犯罪,是罪孽,应该受到政府和教会的惩罚;违法的人发现,他再也无法像过去那样,通过赔偿钱财或物品或者通过婚姻来进行赎罪了。被灌输了这种新的道德观念后,苏格兰的贵族彼此斗争时也不再动刀动枪了,而是开始雇用律师。在詹姆斯六世的统治下,苏格兰的发展是前所未有的,而且在其统治期间也出现了大规模的城堡建造运动的复兴。

在这末代的苏格兰塔楼式城堡中,阿伯丁附近的克雷奇瓦尔城堡(Castle Craigievar)是其中最美丽的一座。克雷奇瓦尔城堡的建造是在1610年至1625年间,詹姆斯六世统治的末期,建造者是威廉• 福布斯(William Forbes)。作为家里的小儿子,威廉并没从他父亲那里继承到多少财产。所以,他只能靠自己,才能立足于世。他靠松树贸易起家,最初是与德国人和斯堪的纳维亚人交易。这也为他赢得了一个绰号,成为人们口中的但泽的威利(Danzig Willie),并最终为他赢得了巨大的财富。同本书中其他白手起家的成功人士一样,他也决定建一座富丽堂皇的新家,突出他新取得的社会地位。在他那个时代,如果有人希望向外界宣示他已经出人头地,那么他的选择仍然只有一个——建造一座城堡。

不过,威利在克雷奇瓦尔建造的这座城堡和它在特利维的远亲有着天壤之别。这座城堡由美丽的粉红花岗岩建成,风格也更像沃尔特• 迪士尼风格,而不是“阴鸷者”阿奇博尔德。城堡的全部重心在于装饰,只需要快速地瞥上一眼就会发现,城堡的防御功能根本不在威利的重点考虑因素之内。城堡任性地设置着窗户,不仅顶部的窗户无数,在城堡的下面几层也设置了数量众多的窗户。通过这些窗户,人们便可以进入城堡内部。这极大地暴露了城堡的防御弱势的特点。虽然塔楼入口也用传统的铁栅门进行了加固,但是入口的位置却设在了一楼;在这方面,即便小小的默文斯洛城堡也比它的防御性更强。然而,最大的差别还是在城堡顶部。建筑师在建造末代的塔楼式城堡时不仅摒弃了传统的城垛和堞口,反而在城堡顶部建了人字形的屋顶和圆形的角楼。显然,石工和城堡主人一样,都倾心于支柱结构的设计效果:即房间与角楼从主楼的结构中凸出来的效果。个中的原因不言而喻,这种效果美得惊人,克雷奇瓦尔城堡的顶部像鲜花一样向外盛开着。

然而,从防御的角度来看,这种设计一无是处。它切断了防御者和墙壁顶部的联系。在塔楼上,唯一可以立足的露天场所,是最顶部的一座小阳台。正如阳台上格格不入的文艺复兴风格的栏杆所示,阳台毕竟不是作战平台,而是欣赏风景的地方。在这里,但泽的威利可以呷着威士忌,凭栏眺望他庄园的大好景致。

对装饰的注重在城堡的内部也体现得淋漓尽致。这里一些原先的室内装饰被完好地保存了下来。假如但泽的威利今天还活着,他看到阳光透过19世纪修建的宽大的窗户照得大殿里一片明亮,也许会难以适应;如果他看到20世纪花哨的苏格兰花呢,也可能会大惑不解。但是,对房间里的一些特征,他一定不会陌生。据说,现在摆在大殿中央的桌子,可以追溯到17世纪早期,雕纹的镶板也是大殿原有的装饰。不过,城堡的室内装饰中,最引人注目的部分是天花板。整个城堡的天花板装饰着原有的石膏浮雕图案,其效果尤以大殿为最。在大殿里,拱形的天花板从视线齐平的位置开始,石膏浮雕图案吸引着你的目光,追随着拱形一直向上、向里。那上面的罗马皇帝和纹章兽仿佛在直勾勾地俯视着你。它们和塔顶的阳台一样,提醒着我们——这是一座后文艺复兴时期的城堡。如果威利的设计师早几年为他做室内装潢,也许我们现在看到的就只是彩绘的天花板了,就像我们在附近的克雷斯城堡(Crathes Castle)见到的那样。然而,幸运的是,威利赶上了好时机,遇上了全新的炫耀财富的方式。1626年(图案上标记有日期),在威利请人安装石膏浮雕图案的天花板时,这还是最新的设计。在克雷奇瓦尔城堡之前,这样的设计屈指可数。而且,开此先河的正是国王詹姆斯六世。1617年,他在爱丁堡建造了几座类似的城堡。看样子,威利已经非常富有,能够请得起国王的御用石膏工艺大师,不折不扣地追逐着皇室的潮流。

先不说这令人震惊的室内装饰,克雷奇瓦尔城堡最令人拍案叫绝之处,不是石膏浮雕图案,也不是雕纹的镶板,而是城堡本身的设计。城堡的建造者是贝尔石工世家。在16世纪末至17世纪初的这段时期,他们在阿伯丁郡建造了许多类似的城堡。克雷斯城堡、米德马城堡(Castle Midmar)和弗雷泽城堡(Castle Fraser)都是克雷奇瓦尔城堡的近亲。但是,一般认为,但泽的威利的城堡是其中最好的一座。石工长在城堡的设计过程中充分发挥了他的创造性。他在不损坏塔楼挺拔、优雅的外形的前提下,仍然想方设法,让塔楼容纳了所有水平布局中必不可少的居住设施。以城堡大殿的后勤布局为例。 设计者设法在大殿中加了一条屏风通道和一条游吟诗人的艺廊注57(它们今天还保留在大殿之中,虽然艺廊被砍掉了一半,用来改建成一扇宽大的窗户)。通道左侧的门通往最小的一间食品储藏室;打开右边的门,可以看见一条螺旋而下的楼梯,下了楼梯便是酒窖。换言之,我们在博迪亚姆城堡看到的传统的后勤设施的布局,在这里通过对这些设施进行别出心裁的垂直布局,实现了异曲同工的目的。酒窖设置在地下,意味着可利用的空间更大。对酒窖而言,这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坏事。同样别出心裁的是,克雷奇瓦尔城堡的顶层拥有一条长长的画廊(详见第六章)。可以说,在塔楼的设计中,这本应是极其荒谬的提议。因为,塔楼的外观必须看起来挺拔、修长,但是当时的潮流又要求内部的房间必须尽可能地狭长。虽然这两个需求互相冲突,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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