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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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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屋漏偏碰连阴雨’!寡母得了场急病,没钱医治,一命呜呼。邵金煌刚满十六,还是半大孩子,碰上这样的事,真是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阎陈庄人见他可怜,自有人出面揽事,大伙凑钱买来口薄木棺材,把他娘葬在两不管的沟涯上。有个叫陈安祥的,见他没啥根基,便把他收留下来……”冯家爷们这才知邵家原来是个外来户。

    何保信道:“陈安祥老伴早逝,膝下无子,仅生一女,名叫秀丽!时年仅九岁。爷俩相依为命,靠磨豆腐为生。卖豆腐是小本生意,父女俩不停劳作,也仅能勉强糊口,邵金煌进门,又添一张嘴,日子过得更是紧巴。邵金煌少年遭遇大难,深知生存艰难,自进陈家门,便每天起早贪黑,泡豆子推磨,啥活都干。陈安祥见他勤快,心中也喜,求人写张文书,把他过继下来,认作干儿子,改名叫陈金煌!几年后,陈金煌长大成人!该成亲了。陈家本就一贫如洗,陈金煌又是螟蛉,陈安祥虽托人提了几家亲,都没说成。又拖几年,陈秀丽也长大成人!老陈一不做二不休,把闺女嫁给了陈金煌!干儿子摇身一变,成了入赘女婿。小两口恩恩爱爱,不到一年,生了个儿子,取名叫陈和坤!”

    “正当三世同堂,尽享天伦之乐,陈安祥突然得了风瘫。陈金煌急忙请医救治,谁知越治越重,最后瘫痪在床,吃喝拉撒,全是闺女照应。好在陈金煌有良心,孝敬老人!并无厌烦,终日在外奔波,挣钱养家。陈安祥自知时日不多,不愿拖累儿女,便打定一个主意。这天,他问道:‘孩子!你娘死几年了?’陈秀丽道:‘娘死时我才六岁,今年我二十一了,十五年了!达达!您问这干啥呀?’陈安祥道:‘那时我闺女刚刚六岁,天天闹着跟我要娘,我就想呀,不论多难,我一定把闺女养大成人!那日子难呀!我泡豆子推磨,闺女就靠在墙角里,等我推好豆浆,闺女倚在墙角里睡着了;过年了,人家孩子穿新衣裳,俺闺女也跟我要,但达达没钱买呀……’陈秀丽已经泣不成声。陈安祥又道:‘闲下来时我就给你梳小辫,你总嫌我梳的难看。这也难怪,达达的一双手只会做豆腐,不会梳小辩!孩子拉扯大了,也成了家,金煌是个好孩子,有良心,待你也好,我也放心了。见了你娘,我对她说:咱闺女我给你拉扯大了,找了个好女婿……’陈秀丽是个有心人!见她爹今日蹊跷,说得象是回头话,便哭说:‘达达!你可不能往歪处想啊!我自小没娘,是您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的,我还没孝顺您呢!您有病,咱请大夫诊治。有您在,闺女过得有奔头,您要是有个好歹,叫我咋活呀!’陈安祥道:‘谁能不死?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孩子!别净提伤心事了,今天给你说件事:咱祖上传下来一只皮匣子,里面有块宝玉,万一熬不下去,就拿出去卖了吧……’”

    听到这里,冯剑突然问道:“老何大爷!人家父女说话,你是咋知道的?”何保信一怔,脱口道:“我听你说的呀!”冯剑顿时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住头脑,奇怪道:“听……听我说的?我没说过呀?”何保信故作惊诧道:“不是你说的?那会是谁说的?既然不是你说的,我只能听别人说啦!”冯剑钻牛角尖:“人家父女交待祖传宝贝!除非他们自已往外说的,别人也不可能叫知道呀!”冯备也赞同道:“就是,就是。”冯二年脸色一凛,训斥道:“你这孩子!净抬些拧劲杠,肯定是陈金煌自已对人家说的,不然的话,你老何大爷咋会知道?别乱打岔了,接着往下听吧。”齐大耳也瞪大公牛眼,忍不住埋怨道:“你胡插啥嘴呀?正听到节骨眼上,你插一杠子弄啥呀?是听你拉呱?还是听俺师父拉呱?充知道得多的?真不中叫俺师父歇歇,都来听你说,中不?”因嘴巴被粗布毛巾堵着,声音含糊不清。

    冯剑心里窝火,不敢顶撞堂叔,便冲齐大耳吼道:“我插句话碍你啥屌事了?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你这没嘴的家伙都能说话,我这有嘴的就不能说两句吗?我说两句又咋着你了?”齐大耳勃然大怒,猛得扯下那捂嘴的粗布毛巾,指着自已的短嘴,问道:“你说谁没嘴呀?掰开你那俩蛤蟆眼朝这里看看,我这鼻子底下带牙的窟窿,难道是猪腚眼子?我没嘴吃饭,是咋长这么大的?是俺师父嫌我多说话,叫我绷上嘴的。俺师父嫌我多嘴多舌,嫌我净跟你抬拧劲杠,我就不说。我怕忍不住又说,才把嘴捂上的,省得师父骂我。”说罢,又手脚麻利地把短嘴围上了。

    冯家爷们见他心无芥蒂,不禁莞尔。何保信感到羞赧,睥睨道:“大耳!你咋这么多出不完的洋症?你把那熊嘴捂上干啥?快解下来。”齐大耳见师父脸色不好,赶紧把毛巾解下。冯备好奇,在他头上瞅了半天,忍不住问道:“这位哥哥!你咋叫齐‘大耳’?这俩耳朵也不算大呀!”齐大耳怒极,猛地把头上的瓜皮棉帽扯下,露出两只肥硕的招风耳,冲他吼道:“我这对耳朵还不算大?你仔细看看,连俺师父都说我这俩耳朵割下来正好炒一盘下酒菜,还不算大吗?俺师父说:‘男子耳大进财宝,女子耳大瞎胡闹’;俺师父说:‘男子嘴大吃四方,女子嘴大吃钱粮’;俺师父说……”一瞥眼,发现师父阴沉着脸,顿时吓了一跳,胆怯道:“俺师父还……还说:‘言多有失,鸭多嘈杂’;说我‘耳大多听,嘴短少说’;叫我少跟人家抬拧劲杠;叫我……”

    何保信无奈一笑,尴尬道:“我这个憨徒弟,嘴边没把门的,憨捅。”冯二年道:“年轻人说话不考虑,也是常事!老何哥!咱闲话少叙,接着朝下说吧!”何保信一抹嘴,手指冯剑,微笑道:“还真叫大侄子说对了,陈家藏有宝物,的确是陈金煌夫妻俩传出来的……”

    “半年后,陈安祥便死了。陈安祥死后,陈金煌对人说,他把宝玉送到济宁古董店卖了,卖了一千两银子。有人说宝玉来路不明,陈安祥一个磨豆腐的穷光蛋咋会有这么贵重的东西?再说,陈安祥病成那样,没想卖那块宝玉!死了才想起来卖宝玉,不符合常理呀!还有人说,有宝玉是假,说陈金煌伤天害理,图财害命,杀了一个做生意的过路人是真,银子就是这么来的。不管咋说,这银子实则可疑。更有人猜测陈金煌救了纵横驰骋微山湖一带,专劫京杭运河货船的响马‘锦泥鳅’同志虎;还有人说得更玄乎,说陈金煌的儿子陈和坤和同志虎喝了血酒,两人拜了把子。陈金煌有钱了,有钱就能盖屋置地,日子突然红火起来。自古笑贫不笑娼,人穷叫人看不起!人们虽猜测陈金煌银子来路不正,经这么胡乱一传,倒对他畏惧三分。俗话说:‘穷住街头无人问,富居深山招远亲’!陈金煌有了钱,亲戚朋友突然多了起来。但他有主意,绝不交接酒肉朋友,因自已是个白丁,大字不识,便立志让儿子进学读书,将来光耀门庭。”

    说到这里,何保信笑道:“提起陈和坤上学,还有一个笑话。”冯剑问道:“是啥笑话?”何保信望望窗外漫飞舞的雪花,微笑道:“雪下得正大,反正你们也不能赶路……”

    “邵金煌想叫儿子上学读书,自然要找个饱学先生!本地有一所私塾学堂,教书的先生叫叶洪列,是个老学究,时年七十五。因历年所教学生中有二人中了举人!五人中了秀才!所以,在这一带声名极佳。但叶学究有个怪脾气,就是轻易不收学生,特别是富家纨绔子弟,不论贤愚,一概不收。陈金煌托人说了许多好话,又送了份重礼,言真意切,软缠硬磨,叶洪列碍于情面,方才勉强答应收下他。

    陈和坤自小顽劣,在糖水里泡大,只知贪玩,哪是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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