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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公爵科西莫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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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这座花园一直属于他,他还在这里设计建造了一个巨大的圆形阶梯剧场和一个被称作内普丘恩(Neptune Pond)的池塘。当时这项工程是由布翁塔伦蒂(Buontalenti)、朱利奥·帕里吉和阿方索·帕里吉(Giulio and Alfonso Parigi)主持的。巴乔·班迪内利则在公爵夫人的建议下修造了一个精巧且有乡土气息的人工洞穴。[7]

公爵夫人入住新宫殿的愿望因为她日益衰弱的身体状况而更加迫切。按照威尼斯大使的汇报,此时的公爵夫人“总是感到身体不适”,因为患有慢性咳喘,她“每天早上都会呕吐”。公爵夫人担心自己将不久于人世,这种担心确实不无道理。搬出旧宫两年后,她最疼爱的儿子加尔恰去世了,她当时“悲痛而绝望,不再像从前一样遵从医生的建议”,仅两周后,公爵夫人就去世了。在她生命最后的时刻,科西莫一直陪着她,把她抱在怀中。就如玛丽亚去世时公爵拒绝别人的安慰一样,妻子死后他也把自己与所有人隔离开来,独自哀伤。他命令长子弗朗切斯科不要试图来安慰他,那样只会让痛苦变得更加无法承受。科西莫再也没能从这次打击中彻底恢复过来,到1564年,他已经把大部分的公务都转交给继承人处理。

有传闻说,每当科西莫陷入无法自拔的伤痛中,为了分散注意力,他“观看了上千部时事讽刺剧,这既不符合他的身份,也不符合他的年纪(43岁)……他还和很多女人发生了关系,尤其是那些在佛罗伦萨地位显赫的夫人们”。科西莫还把年轻貌美的埃莱奥诺拉·德利·阿尔比奇(Eleonora degli Albizzi)收为情妇,还跟她生了一个儿子。人们都猜想科西莫也许会娶她为妻。公爵有一个最喜欢的仆人叫斯福尔扎·阿尔门尼(Sforza Almeni),这个仆人警告弗朗切斯科他的父亲可能会考虑再婚,这使得父子二人大吵了一通。最后科西莫把自己的仆人痛斥了一顿,他说:“滚出我的眼前。现在就滚。永远别再指望我会给你一点儿好处。”

阿尔门尼想着公爵的怒火很快就会过去,自己会获得原谅,所以根本没有离开佛罗伦萨,甚至还斗胆回到了皮蒂宫。科西莫一看见他就控制不住脾气,他一面大喊着“叛徒!叛徒!”(Traditore),一面把一支打猎用的长矛狠狠刺向阿尔门尼,矛尖甚至穿透了他的身体。而事后,让公爵感到遗憾的竟是杀死这么一个“卑劣的小人”弄脏了自己的手。

阿尔门尼说的没错,公爵确实是打算再婚的,只不过他要娶的并不是埃莱奥诺拉·德利·阿尔比奇,而是另外一名年轻的情妇卡米拉·马尔泰利(Camilla Martelli)。卡米拉也为科西莫生了一个孩子。她是一个高挑、贪婪、自私、脾气暴躁的女人,而且对丈夫索求无度。为了躲避她,科西莫要么把自己和学者们关在一起,听他们给他念书;要么就到美第奇宫去和女儿伊莎贝拉·奥尔西尼一起消磨晚间时光。有一晚他在美第奇宫时突发中风;第二次发作之后他的胳膊和腿就都不听使唤了,最后连说话的能力也失去了。从那以后,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椅子上打瞌睡。一天晚饭后,他决定要坐着马车去看一场足球比赛。那天很冷,还下着雨,在两个小时的观赛过程中,科西莫坐在场边,只是偶尔看一眼场上的选手们,其他大部分时间都处于近乎昏迷的状态。之后他又拖了两个多月,经常连续几天都处于意识不清的状态,直到1574年4月21日,科西莫去世,享年55岁。遗体穿着全套大公服饰,被安放在皮蒂宫大厅里。教堂敲响了悼念的钟声。第二天,“所有商店都没有营业……不管走到哪里,都会看到黑色的悬挂物,直到皮蒂宫广场”。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为科西莫的去世而感到惋惜。近些年来他反而比年轻时更受拥戴一些,据威尼斯大使的观察,科西莫已经可以“独自坐着马车,只带一个仆人在街上走过”。人们知道他是圣马蒂诺兄弟会(San Martino)的活跃成员,这个兄弟会是一个致力于匿名救助穷人的组织;人们也感谢他鼓励并资助佛罗伦萨传统的流行娱乐活动,比如露天表演、赛马和足球。他还创立了圣玛丽亚诺韦拉广场的战车赛,那里至今还有标记赛道的标杆。他最受赞颂的功绩是让佛罗伦萨摆脱了对西班牙的依附,以及组建了一支小而善战的船队并拓展了佛罗伦萨的领土范围。不过,尽管此时政府稳定,司法严苛却不失公正,财政状况也较为良好,科西莫受到的赞颂却并不比指责多。人们只看见他剥夺了佛罗伦萨曾有的自由,却看不到他带来的稳定。人们更愿意控诉他的间谍和监狱、他的重税和对私人贸易的肆意垄断,却不愿提及在他的倡导下托斯卡纳地区农业、排水和灌溉方面的进步,更不用说他为促进橄榄种植和银矿开采而开凿的运河,还有对比萨和里窝那的开发,以及实现托斯卡纳地区城市之间的政治团结。也许有人会提起:1557年那场毁灭性的洪水之后,是科西莫鼓励巴尔托洛梅奥·阿曼纳蒂建造了美丽的天主圣三桥[8],并且重建了阿拉卡拉亚桥(Ponte alla Carraia)[9];也是在科西莫的资助下,乔焦·瓦萨里彻底修缮了旧宫;还有佛兰芒人乔瓦尼·罗索(Giovanni Rosso)和尼科洛·菲亚明戈(Niccolo Fiamingo)也是在科西莫的资助下,在佛罗伦萨城里建起了挂毯工厂;还有科西莫出钱向阿尼奥洛·布龙齐诺(Agnolo Bronzino)订制的那些肖像、壁画和寓意油画;或是他向本韦努托·杰利尼订制的《珀尔修斯》(Perseus),多亏了他的耐心等待,才能最终在1554年完工并竖立于佣兵敞廊。[10]肯定也有人会抱怨他重修皮蒂宫耗费了大量钱财;或是在皮蒂宫和旧宫之间修建私人走廊时因为赶工而使五名工人丧生;为装点波波利花园而花费的巨资;圣洛伦佐教堂里巴洛克式陵墓的宏大设计,为的只是把美第奇家族成员埋葬于这个阴森的豪华地府;[11]还有彭托尔莫(Pontormo)装饰的卡斯泰洛别墅和蒂雷博洛(Tirbolo)的华丽花园喷泉;[12]以及修建在波焦阿卡伊阿诺的花园和修建围绕被称作皮内塔(Pineta)的巨大林地的围墙所花费的巨资。如果一个仰慕者要赞扬科西莫对比萨大学和菲奥伦蒂诺学院的提升,还有他邀请贝尔代托·瓦尔基这样有天赋的人回到佛罗伦萨生活;鼓励意大利的音乐家、科学家和植物学家,以及支持伊特鲁里亚(Etruscan)的考古研究;改进佛罗伦萨草药园及他建立的比萨植物学院;将美洲地区的药草和东藩的作物引入托斯卡纳;对古董、奖牌及伊特鲁里亚手工艺品的鉴赏力,那么一个诋毁者则无疑会拿伟大的洛伦佐治下的共和国黄金时代,与接下来必然来临的弗朗切斯科大公治下的黑暗时代相对比。

* * *

[1] 家族成员表上及后文中为雅各布·萨尔维亚蒂。——译者注

[2] 那不勒斯的总督护送女儿去佛罗伦萨,到达后他和他的随从被安排住在圣玛丽亚诺韦拉修道院里。从那以后,格林回廊(Green Cloister)上建于十四世纪的会规室就改称为西班牙堂,也成为佛罗伦萨的西班牙侨民教堂。

[3] 大都会在一个多世纪以后变成了费拉约港(Portoferraio)。据说科西莫和他的建筑师就是在雷奇佐山丘(Colle Reciso)脚下的公爵府(Casa del Duca)监督工程进展的。杰利尼创作的科西莫半身像曾经被摆在斯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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