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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脾气也好,我想将就将就,讨了她,也了却我的心事。”
“我不要。”
“这样的人你还不满意吗?她长的蛮标致,又是大学生,我看可以啦。不要篮里拣花,越拣越花。过去,你们不是常在一道白相,一同看电影,一同打羽毛球,一同上饭馆,两个人从小在一道,大家的脾气嗜好都摸熟了,再理想也没有了。”
“我不喜欢她。”徐守仁嘟着嘴,说不出个理由来。
“她凭哪一点配不上你?”
“我配不上她。”他感到惭愧,混到现在连中学也没有毕业,不禁忸怩地低下头去。
“你哪一点配不上她?”
“她是个小老太婆。”
“你怕她说你吗?那不要紧,我可以给她谈。”
“你,你不要给她谈,叫她又笑话我。”
“有我,你别怕。她就是三头六臂,娘也把她收拾了。她就是孙悟空,也翻不过我如来佛的手掌心。”
“我……我……不……”
娘不让儿子说下去,果断地说:
“就这么定了,娘给你做主,别三心二意的。赶明天我给你爹商量商量。”
“娘,你不要……”
徐守仁一句话没说完,徐义德已经看完《白蛇传》回来。大太太带吴兰珍到她房间睡觉去了。徐义德见朱瑞芳的房间还亮着,他和林宛芝推门进来。见他们母子坐在窗口谈心,关怀地问道:
“瑞芳,你不是累了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睡觉?”“坐在窗口乘凉,和守仁闲聊天,不知不觉竟忘记睡了。”“这里凉快吗?”徐义德走到窗前,一阵风从湖上吹过来,身上顿时感到凉爽舒适。他对林宛芝说:“真风凉,到这里来坐坐,乘乘凉再睡。”
林宛芝摇着檀香扇子蹒蹒跚跚走过来。徐守仁站了起来,另外又端了一张藤椅,让他们坐下。他站在朱瑞芳背后,望着湖上的月亮。月亮的清辉照看窗户。湖边公园的游人陆续走了,湖上更加幽静,湖边的树木在热风中沙沙作响,远方不时传来呱呱的蛙声。
徐义德解开米色夏威夷衬衫的钮,露出肥胖的胸脯,让一阵阵湖风向他胸前吹来。他看见守仁站在朱瑞芳背后发呆,仿佛有心事,便问:
“你们在谈啥?”
“在谈……”朱瑞芳看见林宛芝坐在徐义德旁边,话到了嘴边,没有说下去。徐守仁的婚事,她想单独和徐义德商量,不管同意不同意,不让外人知道。这事让林宛芝听到了,办不成功,不是落个话柄在她手里。停了停,她说:“也没谈啥。”
“啊……”徐义德不信任地笑了笑。
林宛芝站了起来,想回到自己房间去,徐义德用右手挡住了去路:
“做啥?”
“有点困了,想回去睡觉。”
“刚才在路上,你不是说,看了戏,兴奋的不想睡吗?”
“你们要谈心,我在这里不方便。”
朱瑞芳望了林宛芝一眼:哼,在徐义德面前撒起娇来了。
“有啥不方便?都是一家人。”徐义德把林宛芝按在藤椅上坐下,对徐守仁说:“你们刚才谈啥?”
徐守仁瞪着眼睛,微微低着头,扭扭捏捏地不好意思开口。朱瑞芳知道儿子为难。她想当着林宛芝的面把这件事说出来也好,反正徐义德和林宛芝一条心,徐义德知道的事,林宛芝没有不清楚的,省得她生心,好像拿她当外人看待。当面说了,将来在大太太面前,说不定她还会帮上一两句忙哩,至少不好意思从中破坏。朱瑞芳代儿子回答道:
“没啥了不起的事,也不是要瞒人,不过随便谈起来的。刚才下面湖边公园可热闹极啦,一对对青年男女,扶肩搭背,走来走去,谈情说爱。我对守仁说,年纪不小了,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婚姻了……”
“娘,你又来了!”徐守仁把身子一扭,撅着屁股溜出去了。
徐义德用右手抚摩着嘴和下巴。他每天一早起来总要刮一遍胡须,实际上他也没有多少胡须,近来在家里老喜欢这么抚摩一下,好像他已是满脸胡须的长者了。他关心地说:
“该考虑这个问题了,就是对象很不容易找。”
“我倒想了一个人,就是吴兰珍……”
“吴兰珍?”徐义德不等她说下去,直摇头,弄得藤椅子也吱吱地响,说,“不是门当户对,不合适。”
“我也想到这一层,她家的底子是单薄些,吴家在苏州也没有名望,不过她模样长的倒不错,脸蛋儿很甜,马马虎虎也可以了。”
“倒不是嫌她家没有底子,只是这两个孩子合不到一块。”徐义德想起“五反”时,吴兰珍从学校里跑回家来起哄,逼他坦白,要不,连姨父也不认了。这小丫头真厉害,翻脸不认人,说的到,做的出,有好久不上徐家的门哩。讨了这样的丫头做儿媳妇,那不要把徐家闹翻了天,有啥丑事全给掀出来,徐义德不要在社会上混事了。徐守仁怎么是她的对手?
他再三摇头。
“怎么合不到一块?我看他们从小在一道白相,蛮合的来哩。”
“白相,结婚,这是两回事。吴兰珍在大学里学的那一套,啥事体都跟着党团走,你忘记‘五反’那辰光,气焰多高,眼睛长到额角头上去了,连我这个姨父也不在话下,守仁怎么吃的消?”
“义德说的对呀!本来轮不到我开口,为了我们徐家好,忍不住也想说两句。”林宛芝一听说要讨吴兰珍,自然而然地沉下了脸,怕朱瑞芳看见,不露痕迹她用檀香扇了遮住了下半个脸。她想这么一来,亲上加亲,大太太和朱瑞芳穿了连裆裤,她在徐家的日子更不好过了。可是吴兰珍不是她的姨侄女,徐守仁又不是她的儿子,一个要娶,一个要嫁,她能做啥主呢?她着急的不行,但又不好当面阻挠。露在檀香扇子上面的一双聪明的眼睛盯着徐义德,留心听他的意见。徐义德的话很有力量,她连忙支持他,“吴兰珍倒是不错,就是不太理想。一想起‘五反’那辰光她的劲头,我心里到现在还不舒服哩。她这号子人,不晓得从啥地方学来的一套本领,满嘴大道理,讲起话来,没情没义。我就怕将来守仁吃她的亏,别的倒没啥。”
“这一点我也想过了。……”
徐义德打断朱瑞芳的话:
“那你为啥还提这门亲事呢?”
“你等我把话说完,好啵?”
“说吧。”徐义德把头靠在藤椅上。
“现在的孩子都是一个样的,哪家姑娘不是能说会道的?她们总是听老师的话,跟共产党走。兰珍这孩子吗,那张嘴是厉害点,不过她聪明,懂事,只要给她把道理说清楚了,她也听你的。她虽说过不认姨父的话,也是气头上,为你好。你坦白了,她不是又亲热地叫你姨父吗?亲戚总归是亲戚,比找一个陌生的姑娘好。守仁刚出来,她又要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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