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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惊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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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杀他们的人到哪里去了呢?我一路上山,并没有看到有人从山上下来,难道此人杀人之后,又跑到里面去了?”

    他右手紧握着上面密缠丝带的剑柄,掌心却已微微沁出冷汗来,暗中一咬牙,又自忖道:“我学剑三年,虽未大成,但京城侠少,却己多半不是我的对手,记得我学剑之时,师傅曾经对我说过,江湖游侠并非以我恃强,而是济人之难,扶弱锄强,才能称得上一个‘侠’字,我乎日以‘侠’字自许,如今遇着这等事,岂能甩手一走,好歹也得探查一个究竟来。”

    一念至此,心胸之中但觉豪气大作,闪目而望只见石屋左侧,筑着一条小石阶,腕蜒通向崖下。

    崖下水影星罗,将天上星月,映得历历可数,竟是一片水田,水田后面,屋影幢幢,像是有着一片住宅,也有些许灯光,从影中映了出来。

    那垂髫童子“囊儿”满面惶急之容,望着那锦衣少年,恨不得他马上和自己一起走开,远远离开这诡异的地方才对心思。

    哪知那锦衣少年俯首沉思了半晌,竟然大步朝石阶走下去,他暗中长叹一声,也只得紧紧地跟在后面。

    风声穿谷,如怨如诉,四山之下,都像是弥浊着一种凄凉的寒龙弟。

    锦衣少年快步而行,穿过一些田垄,只见左侧是条宽约两丈的大溪,流被荡荡,势甚湍急,右侧峰峦矗列,峭拔奇秀,被月光一映,山石林木,却幻成一片神秘的银紫色。

    对面大山横亘,却在山脚之处,孤零零地建着一座庄院,走到近前,亭台楼阁的影子,却变得十分清晰可见。

    庆院外一道高约文余的围墙,黑漆光亮的大门,向南面建。此刻竟是敞开的,门上的紫铜门环,在月光下望去,有如金黄一般。

    锦衣少年在门口一顿步,伸出手掌重重拍了拍门环,铜环相击,其声辩然,在空山之中,传出老远,余音易易,历久不绝。

    但门内却仍然是一片寂然,连半点回应都没有,锦衣少年剑眉一皱,正待闯入门去,哪知身后蓦地“阁”地一声。

    他大惊之下,拧腰错步,刷地跃开三尺,“呛啷”一声,拔出剑来。回身持剑,闪目而望,月光之下,只见一些青蛙,跳跃如飞地向水田中奔去,囊儿睁大着眼睛,呆呆地望着自己,四下仍是一片静寂,甚至静寂得有些可怕了。

    他心中不禁哑然失笑,暗道一声:“惭愧”,转身向门内走去。

    他一脚跨入门里,全身便又不由自主地泛出一阵寒意,呆呆地站在门口,几乎再也没有勇气向里面跨进一步。

    这黑漆大门内的院落里面,竟然躺着一地尸身。死状竞也和先前那石屋之中的两个彪形状汉一样。全身上下,一无伤痕,头顶却被打成稀烂。清冷的月光,将地上的血迹,映得其如紫,院落里,大厅内灯光昏黄,从薄薄的窗纸里透了出来。

    锦衣少年胆子再大,此刻却也不禁为之冷汗路路而落。

    囊儿在后面悄悄地扯着他的衣襟,却已骇得说不出话来。

    他仗剑而立,只觉吹在身上的晚风,寒意越来越重,脚下一动,方待回身而去,但心念一转,便又自暗中低语道:“管宁呀管宁,你既然已走到这里,无论是福是祸,你也得闯上一闯了,你平常最轻视虎头蛇尾之人,难道你也变成如此人物了吗?”

    他胸脯一挺,右手微挥,一溜青蓝的剑光,突地一闪,他便在这一闪的剑光中,穿过这满布尸身的院落,但目光却再也不敢去望那些尸身一眼。

    从院门到厅门虽只短短数丈距离,但此刻在他眼中,却有如中间阻隔着千!山万水一般,几乎是不可企及地漫长。

    他缓缓登上石阶,用手中剑尖推开大厅前那两扇半掩着的门,干咳一声,沉声道:屋内可有人在?但请出来说话。”

    屋内昏然没有回应,厅门“呀”地一声,完全敞了开来,他定睛一望,只见这间大厅之上,竟然一无人影。

    他暗中吐了一口长气,回首望去,那“囊儿”仍然失魂落魄地跟在自己身后,捧着那方石砚的左手,不住地颤抖,石砚里满蓄的墨计,也因之淋漓地四下溅了出来。

    他怜惜地扶了扶这童子的肩头,穿过大厅,目光四下转动问,厅内的茶几之上,仍然放着一碗碗盖着盖子的茶,安放得十分整齐,并没有凌乱的样子。他不禁暗自思忖:茶水仍在,喝茶的人却都到哪里去了?院落中的尸身俱是下人装束,喝茶的人想必就是此间的主人。”

    他暗中一数,桌上的茶碗,竟然有十七个,不禁又暗自寻思道:

    “方才此地必然有着许多客人,但是这些人又都到哪里去了呢?前面的尸身看来,都是主人的家奴,难道他们都是被这些客人杀死的吗?”

    他暗中微微颇首,对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仍有思考的能力,大为满意,只是他却不知道自己的思付虽近情理,距离事实,却仍相差甚远哩!

    思付之间,他已穿过大厅,从右边的测门走了出去。

    厅外一片回廊,未栏画栋,建筑得极其精致。回廊外庭院深深,一条白石砌成的小径,婉蜒着通向庭院深处。

    他手持长剑,一步步走了过去,方自走了三五步,目光动处,忽地望到这条小径两侧,竟然各自倒躺着一个身穿华服的虬髯大汉的尸身。腰侧的大刀,方自抽出一半,身上亦是没有半点伤痕,只有头顶上鲜血模糊,血渍深深浸入小径旁的泥地里。

    锦衣少年管宁心中一凛,一挥长剑,仍然向前走去。又走出三五步,却见石径之上,交叉着两柄精光闪烁的长剑。

    他脚步一停,转目而望,小径两侧,果然又躺着两具尸身,身躯肥胖,俱是穿着一身轻装。一人左手握剑,一人右手握剑,剑尖虽搭在一处,尸身却隔得很远,而且伏在地上,发际血渍宛然,伤痕竟也和先前所见的尸身一样。

    锦衣少年目光望着这两具尸身,呆呆地楞了半晌。一时之间,但觉脑海之中千片晕眩,甚至连惊恐之心都已忘记了。

    前面数步之遥,是个长髯老者的尸身,再前面竟是三个蓝袍道人,并肩死在一处。接着见到两个身披袋装的老者的尸身,横卧在路上,身上俱无伤痕,头上却都是鲜血模糊。

    走过这段石径,管宁的一件都丽长衫,已全部紧紧贴在身上。

    此刻春寒仍是甚重,他却已汗透重衫。

    石径尽头,是个六角小亭,孤零零地建在一片山石之上。管宁茫然拾阶而登,一条血渍,从亭中笔直地流了下来,流在最上层的一级石阶上。他无须再看一眼,便知道六角亭内,一定有着数具尸身,尸身上的伤痕也和方才一样。

    他暗中默默念了一遍,暗忖道:虬髯大汉,肥胖剑客,长髯老者,蓝袍道人,僧衣和尚,一共是十个,——茶碗却有十七个,这亭子里面,该是七具尸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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