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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恩·情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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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问话,使得管宁从骤回故宅,欢会故人的欢乐中惊醒过来。

    他心头一震,倏然忆起囊儿临死前的凄惨笑容,他临死前向自己的说话,低头膀然半晌,沉声道:“杜姑娘呢?”

    站在他身旁的,便是被他打发先回家来的管福,闻言似乎一楞,半晌方自回过意来,低头黯然半晌,赔笑答道:“公子,你敢情说的是文香吧?”

    他在奇怪公子怎会将一个内宅的丫环称为“姑娘”,他却不知道管宁心感囊儿对自己的恩情,又怎能将他的姐姐看成奴婢呢?何况从那次事后,他已看出这姐弟两人屈身为奴,必定有一段隐情,面他们姐弟虽然对自己身世讳莫如深,却也必定有一段不见的来历。

    管宁微微颇首,目光四下搜索着,却听管福又道:“方才公子回来的时候,文香也跑了出来,站在那边屋檐下面,朝这边来,不知怎地,突然掩着脸跑到后面去了,大概是突然头痛了吧?”

    管宁嗯了一声,心中却不禁大奇,忖道:“她这又是为什么?难道她已知道‘囊儿’的凶讯?但是,这似乎没有可能呀?她看不到弟弟,至少也该询问才是。”

    他心中又开始兴起了疑惑,但是等到内宅有人传出老夫人的话,让他立刻进去的时候,他便只得暂时将心中的疑念放下。

    慈亲的垂询,使得他饱经风霜的心情,像是被水洗涤了一遍。

    这一双富寿双全的老人,虽然惊异自己的爱子怎会带回一个少女,但是他们的心已被爱子归家的欣慰充满,再也没有心情去想别的,只是不断地用慈蔼声说道:“下次出去,可再不能一去就这么久了,这些日子来,你看到些什么?经历些什么?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年轻人出去走走也好,可是‘亲在不远游’,你难道都忘了吗?”

    管宁垂首答应着,将自已所见所闻,选择了一些欢悦的事说了出来,他当然不会说起“四明山庄”中的事,更不会说起自己已涉入武林恩怨。

    拜见过双亲,安排好白袍书生的养伤之处,又将凌影带到后园中一栋精致的书房,让她洗一统多日的风尘劳顿。

    然后他回到书房,找了个懂事丫环,叫她把“杜姑娘”找来。

    他不安地在房中跟着步子,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说出囊儿的凶讯,又想起囊儿临死之际,还没有说完的话,不禁暗自寻思:“他还有什么要我做呢!不论是什么事,这纵然赴汤蹈火,也得替他做到。·.’’。

    唤人的丫环回来,却没有带回“杜姑娘”,皱着眉说道:“她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人关起房门在房里,我说公子叫她,她理也不理。”

    言下对这位“杜姑娘”大有责备之意,恨不得“公子”立刻叫管事炉去痛骂她一顿才对心思。

    管宁心中却为之一懔,考虑一会,毅然道:带我到她那里去。”

    公子要亲自到丫环的房间,在这里富豪世家之中确是闻所末闻,说话中,管宁自己走到她门口的时候,脚步也不禁为之踌躇起来,但心念一转,又长叹一声,付道:“管宁呀管宁,你在囊儿临死的时候,曾经答应过他什么话,他为你丧失了生命,你却连这些许嫌疑都要避讳……”

    一念至此,他挥手喝退了跟在身旁的丫头,大步走到门口,伸手轻轻敲了敲门,庄容站在门外,沉声说道:“杜姑娘,是我来了。”

    门内一个娇柔的声音,低沉着说道:进来!”

    管宁又踌躇半晌,终于推开了房门艰难地抬起脚步,走了进去,著不是他生具至性,对“义”之一字远比“礼”字看得重些,他便再也没有勇气跨人这间房门一步。

    巨大的阴影,是黯暗的,管宁目光一转,只见这“杜姑娘”正当门而立,云鬓松乱,屋目之中,隐含泪光,身上竞穿的是一身黑缎劲装,满面凄惋悲愤之色,一言不发地望着自已。

    他不禁为之一楞,哪知道“杜姑娘”突地冷冷一笑,缓缓道:公子光临,有何吩咐?还请公子快些说出来,否则……婢子么不敢屈留公子大驾!”

    语声虽然娇柔,却是冰冷的,管宁无奈何地苦笑一下沉声道:“在下前来,确是有些事要告诉姑娘……”

    他语声微顿,却见她仍然动也不动地站在门口,完全没有让自已进去的意思,便只得长叹一声,硬着头皮,将自已如何上了“四明山庄”,如何遇着那等奇诡之事以及“囊儿”如何死的,一字一字地说了出来,说到后来他已是满身大汗,自觉自己平生说话,从未有过此刻更费力的。

    这“杜姑娘”却仍然呆立着,一双明眸,失神地望着门外,就像是一尊石像似的,面上木然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不知在想什么?

    管宁不禁从心底升出一阵寒意。这少女听了自己的话,原该失声痛哭的,此刻为何大反常态?

    哪知他心中怔仲不已,哪知这少女竞突地惨呼一声,转身扑到床边一个小几前面,口中不断地低声自语:“爹爹,不孝的女儿,对不住你老人家……对不住你老人家……”

    声音凄惨悲愤,有如九冬猿啼。

    管宁呆呆地楞了一会,两颗泪珠,忍不住夺眶而出,道:“姑娘……姑娘……”

    可是下面的话,他却不知该说什么。

    缓步走了两步,他目光一转,心中突又一征,那床边的小几上,竟放着一个尺许长的白木灵位,赫然写道:“金丸铁剑,杜守仓总镖头之灵”!而灵位前面,却放着一盘金光闪烁的弹丸和一柄寒气森森的长剑。

    黯淡的微光,照着这张灵位,这金丸,这铁剑,也照着悲凄号哭的少女不住起伏的肩膀,使得这充满哀痛之意的房间,更平添了几许凄凉,森冷之气,管宁只觉自己心胸之中,沉重得几乎透不过气来,伸手一抹泪痕,沉声低语道:“姑娘,囊儿虽死……唉,姑娘如有深仇,小可虽然不才,却……”

    他期艾着,心中思潮如涌,竟不能将心中的话说出来,但他此刻已经知道,这姐弟两人的身上必定隐藏着一段血海深仇,而他也下了决心,要替他们将这段深仇报了。

    哪知道少女哭声突地一顿,雹然站起身来,拿起几上的长剑,笔直地送到管宁面前,管宁失神地望着剑尖在自己面前颤动,也感觉到面前的森森剑气,但却丝毫没有移动一下,因为这少女此刻纵然要将他一剑杀死,他也不会闪避的。

    暗影之中,只见这少女轩眉似剑,蹬目如铃,目光中满是悲愤怨毒之色,管宁不禁长叹一声,缓缓地道:“令弟虽非在下所杀,但却实因在下而死,杜姑娘若要为令弟复仇,唉——就请将在下一举杀却,在下亦是死而无怨。”

    他自忖这少女悲愤之中,此举必是已将褒儿惨死的责任怪到自己身上,哪知他语声方了,眼前剑光突地一闪,这少女手腕一抖,长剑凌空一转,打了个圈,突然伸出拇、食两指,电也似的捏住剑尖,这长剑变成剑柄在前,剑尖在后,管宁怔了一怔,只见这少女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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