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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高峰访圣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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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影道:那些武林高手,惧有一等一的武功,若非中了毒,怎有全部都遭惨死之理,这点我原先也在奇怪,还以为是西门前辈下的煞手,后来,我见了车厢中的字迹,说四明红袍既擅易容,又擅毒药,才恍然大悟,是以你所见的死尸,武功较弱的一些人,都死在道路前面,那是因为他们毒性发作得早,武功高强的一些人,譬如终南乌衫、公孙右足这些人,都死在路的尽头山亭上,那自是因为他们发作较迟,四明红袍等到他们俱都中多晕迷后,又在他们额上击下致命一掌,那却已只是故作烟幕,掩人耳目罢。”

    她语声不停,说到这里,直听得管宁面容数变,又自恍然道:“他以‘如意青钱’为饵,请了这些人来之后,又不知用何方法,将西门前辈也请了来……”

    沈三娘幽幽一叹,道,“他若是去请一白,一白万万不会去的,他若用激将之计,或者说要寻一白比斗,或是说要寻一白评理,那么……唉!一白便万万不会不去了。”

    管宁默然一叹,道:唉!沈三娘,当真可说是西门前辈的红粉知己,人生得一知己,死亦无憾,西门前辈此刻虽已葬于西山下,想必亦可瞑目了。”

    只听凌影接着他的话头道:四明红袍用奸计骗了西门前辈去,等唐氏兄弟见了那等情况,自然以为是西门前辈将他们一一击死后,自己也不支而死,他们要让西门前辈死后还背上恶名,唉!这真是天下第一毒计!”

    三人相对嘘稀半晌,各都举起酒杯,仰首一干而尽,似乎在不约而同地为西山下,新坟中的“西门一白”致祭。

    然后,沈三娘又自幽幽长叹:影妹,你年纪虽轻,却是聪明已极,若不是你发现那‘四明红抱’夫妇的真相,只怕——唉!只怕事情又要完全改观了。”

    凌影沉吟半晌,漳:“我开始怀疑是么那荒庙里,以‘峨嵋豹囊’的武功,竟会被人造得那般狼狈,追他的人,武功定必甚高,然而江湖中武功高过‘峨嵋豹囊’的人,却不甚多,最奇怪的是,那两个黑衣蒙面较矮的一个,居然熟知我的剑法。”

    她语声微顿,又道:我当时心里就在想,知道这路剑法的,除了四明红袍夫人之外,谁也不会到中原来,但是四明红袍夫人却已死了,那他是谁呢?”

    “后来我又发觉此人说话的声音,似乎是伪装出来的,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伪装自已的语声,除非是个女的,硬要装成男人的声音。”

    管宁不住颔首道:“是极,是极。”

    他虽然天资聪敏绝顶,但毕竟江湖历练太少,是以目光便远不及凌影敏锐,此刻听了凌影的话,但觉自己当时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对,但却没有真正发觉出来而已。直到凌影说出,却又字字句句俱都说到了他心里。

    凌影微微一笑,接道:“后来我又看到车座下的那些宇迹,我想来想去,又想出了几点可疑之处,第一点,那些惨死的武林高手是怎样中的毒?”

    管宁俯首沉思半晌,道:“大约是下在杯中,是以我由后面出来时,那些茶杯俱都不见了。”

    凌影道:“是了,毒是下在茶中的,后来茶杯不见,自是下毒的人生怕自己恶迹暴露,是以将茶杯毁去,由此可知,下毒的人定然末死。”

    管宁颇首称是,凌影又道:“但是在那种情况下,除了主人之外,又有谁能在每盏茶中俱都下毒呢?除了精通毒术的人,又怎会能使那么多武林高手都不觉察地中毒,这两点资格,普天之下,只有四明红袍具备,再加上唐氏兄弟的那一番叙述,我才断定他并未死去。”

    她微一顿道:“但他们若未死,你又怎会看到他夫妇的尸身?于是我又推断,必定是他们先将两个与自己面容相似的人化装成自己的样子,自己再化装成家仆丫环一类的人,夜旁伺机下手,他们之所以不请他们熟悉的人到四明山去,便是生怕那些人看破此中的真相。”

    管宁长叹一声,再次举杯一饮而尽,一面不住赞道:那时在马车边,听你说,只要解决三件事,便可查出此中真象,我还在笑你,哪知——唉!哪知你确实比我聪明得多。”

    沈三娘缓缓道:还有呢?”

    凌影微微一笑,眼波转处,轻轻瞟了管宁一眼,方自接口道:“这些事一推论出来,我便有了几分查明真相的把握,直到后来,我一走进那栋茅屋,又发现了几点可疑之处,于是我便断定这‘师徒’二人,他们将我和小管骗到那里,原来也是想请我们喝两杯毒茶,哪知却被我装作失态的模样,将两盏杯具都打翻。”

    管宁歉然一笑:“那时我心里也在怪你太过鲁莽,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凌影垂下头去,缓缓道:以后你心里要怪我,还是说出来的好。”

    管宁呆呆地望着她,心里突地升起一阵温暖,只觉自己多日来的辛苦惊骇,只要这种温暖的千万分之一,便已足够补偿。

    沈三娘一手持杯,目中凝注着这一双深情款款的少年男女,心望想到西门一白苍白英俊的面容,不禁暗叹一声,知道自己的一生,此后永远寂寞了”

    两行晶莹的泪珠,缓缓沿腮落下,落入杯中,她仰首喝干了杯中和泪的苦酒,转目望去,只见桌上的素烛将已燃尽,烛泪滴滴落下,就正如她的泪—样,于是她突又想起两句凄惋的诗句,禁不住轻轻念道:“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数月之后,四明山庄的惨案,在人们脑海中方自平息,但是江湖中却又开始轰传着几件震动天下的奇事。

    京城西山下的一座新坟,突地被人挖开,棺中空无一物,尸身竟不知到哪里去了,武林中俱都知道此处本是“西门一白”的葬身之地,想到他一生行事的神奇诡异,于是江湖中开始暗中流传起一个近乎神话的故事,说是西门一白其实末死,他又复活了。

    太行紫靴突然归隐,而且从此一去无踪,紫靴的掌门人之职,却一直虚悬其位。

    多年未履江湖的“黄山翠袖”,突地被人在京城发现行踪,第二日,却又看到她领着她吸泣不止的徒弟直回黄山,并且声言天下,武功若不高过于她,便不能娶得她的弟子,江湖子弟虽然都知道她第子“凌无影”美艳,却再无一人有此勇气面对“黄山翠袖”的青锋。

    昆仑、武当、少林、点苍、罗浮、终南、峨嵋……等一干门派的高手,突地一起下山,大河南北,长江南北,处处都发现这些名剑的侠踪。妙峰山的神医,突地踪影不见,他到哪里去了,也正和别的那些事一样,普天之下,再无人知道。

    这些事发生在数月之间,却在十数年方才水落石出,只是那时已有些人将这些事淡忘了。武林中的人与事,正都是浪浪相推,生生不息,永远没有一个人能将这浪浪相推,生生不息的武林人事全都了然,这正如自古以来,永无一人能全部了然天地奥秘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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