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正在此时，伽叶到了门口，喝道：“孙悟空不得无理！佛祖有旨，传你们二人上殿！”

      二人乖乖地跟着伽什，来到大雄宝殿，佛祖问过二人喧哗的来龙去脉，愤怒地说：“在我佛门圣地，挑动武斗，是可忍孰不可忍！左右！”

      “在！”诸佛诸仙齐答。

      “大刑伺候！”

      “噢……”功曹们喊，可是都没有拿水火棍，干噢而已。

      孙悟空忙说：“且慢！俺老孙还有话说！”

      “你讲！”佛祖仍气势汹汹。

      孙悟空说：“我们佛门，讲的是慈悲为本。怎么可以动刑？”

      佛祖沉默片刻，笑着说：“取经路上的事，都是一千多年的老帐了，你们还翻腾它干什么！你二人在我佛圣地喧哗打架，犯了戒律，但不给你们重处分了，姑且从轻发落：罚你们在山门外站两个时辰，面壁思过，以儆效尤！”

      二人只得来到寺院山门前，并肩面壁站而立。

      开始时，两人都憋了一股怒气，谁也不说话。但毕竟是在取经途上同生共死，共患难的兄弟情谊，思前想后心情也都慢慢平静下来。

      猪八戒软软地说：“让你逞能，让你逞能！你受罚，俺老猪也跟着沾包！”

      孙悟空想了想说：“原来，我以为修炼成正果，当了佛，就自由自在呢。没想到，佛门也是一个社会，也要吃要喝，也等级森严，处处也有人管束。”

      第三回 孙悟空还俗返东土 怀旧情寻找花果山(3)

      猪八戒说：“没有想到吧？早知如今，何必当初！”

      孙悟空说：“不说别的，在这寺内每天要听两个时辰讲经说法，听得耳朵都生茧了。还要自己做功课，背诵经文时，脑袋痛得比当年唐僧师傅念紧箍咒时都难受。想当年俺老孙，在花果山为王时，是何等的逍遥畅快，如今落得个……”

      猪八戒说：“我的猴哥呀，俺老猪早知如此，也不会千辛万苦地保唐僧的来取经了！”

      孙悟空小声说：“这个劳什子的‘斗战胜佛’我是不想当了。总有一天，回东去也！”想了想又对猪八戒说：“二弟，你和我一起回花果山吧。我还当我的大圣，封你一个副首领。我云游四海时，你就代理我处理公务，你可是有实权的呀！”

      猪八戒说：“我？我笨，我不是当官的材料。”

      孙悟空说：“那么，你还回高老庄当女婿。”

      猪八戒说：“过了一千多年，哪里还有高老庄呀。”

      孙悟空说：“你不想当官，到下界找一份工作干干，比如到一个施工工地，一耙子就平一个山头，比他们的推土机快多了。一月挣个千八百的，怎么也比这里干苦力刷盘子刷碗强。”

      猪八戒又想了一刻，说：“要回东土，还是你一个人去吧。你猴哥本领大，法术多。据说东土人丁繁盛，现在失业的已经很多了，要找个工作，谈何容易！即使找个工作，也是苦力的干活！还不是和‘净坛使者’一样？我看，还是在这里吃大锅饭的好。”

      孙悟空说：“你走不走我不管，反正我早想好了，回东土的决心已定！”

      说着已经过了两个时辰。有罗汉把他们二人宣上大雄宝殿。

      佛祖问道：“悟空，八戒！经过了两个时辰面壁，可曾思过改过？”

      猪八戒不语。孙悟空说：“我不服！”

      “为什么？”佛祖问。

      孙悟空答：“我看在这雷音寺内，太不公平！当年我们师徒四人，经过千辛万苦，来到你这佛门胜地，就是因为没有给您身边的阿傩，伽叶送上‘人事’，就给了我们一堆‘无字经’。他们要‘人事’是什么性质的问题，这是索贿行为。可是你不管不问。我们兄弟在外边吵嚷了几句，就罚我们站。这公平吗？这叫什么宽大为怀疑，慈悲为本！”

      殿内诸佛齐喊：“不许你这个猴孙乱说！”

      孙悟空继续高声叫道：“当神仙有什么好！九天仙女还‘思凡’呢。咱老孙不干了，不干了，俺要回东土！回东土！”

      佛祖一时被激怒了：“呔！”

      孙悟空不怕他，说：“你别‘呔呔’的。我们佛门讲的不是出家自愿，还俗自由吗？如果不讲诚信，就是说谎，说谎就在‘十戒’之内。请佛祖细细思量……”

      佛祖这才平下心境，说：“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蚀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下去吧。”

      孙悟空说：“且慢，弟子还有话说。”

      “你讲！”佛祖说。

      孙悟空便娓娓道来：“世间有些人，因为看破了‘红尘”而‘遁入空门’，以为寺院只是讲佛经，学佛法，是‘万事皆空’的‘清净’所在。岂知，佛门从长老到弟子，也都是人。人要生活，就要劳动，即使是化缘，也要沿街乞讨的。要生活，就有一个物资的分配问题，要分配就有一个管理问题，要管理就有一个组织问题，要有组织，就得有管理者和被管理者问题，从而也就有了阶层，有了上下级，有了权力的争夺。佛门哪里能够‘空’得起来呢？”

      “谬论！谬论！”佛祖说。

      孙悟空继续陈述意见：“我们佛门，讲的是出家自愿，还俗自由。佛经诚可贵，当佛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现在我是铁了心，要还俗了！”

      佛祖说：“你既然不愿受佛门的戒律约束，你就去吧！可是，我问你，你到了东土之后，还敢造反吗？”

      孙悟空说：“岂敢，岂敢！您想一想。当年俺造反，先是被压五指山下五百年，后来为了赎罪，保唐僧取经，又经过九九八十一难，俺还能重犯旧过吗？就说在东土吧，文化大革命的造反派，有几个有好下场的？俺这次回东土，不仅不做坏事，还要按照佛经佛法，多做善事呐！”

      佛祖又细细思量多时说：“还俗，可是一件大事，我不能轻易答应你！”

      孙悟空暗想：世人皆喜欢戴高帽子。俺老孙最近买了一百顶高帽子，且送他一顶，试试灵也不灵。随对佛祖说：“佛祖圣明，佛祖圣明！关于我还俗问题，佛祖一定能作出英明决断。”

      佛祖道：“你别给我戴高帽子，我不吃这一套！”

      孙悟空说：“是呀！这天底下惟有您老人家不喜欢戴高帽子，这正是您老人家圣明之所在。”心想，我这一百顶高帽只剩九十九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