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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生活的颤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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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家庭出身资本家,她的父亲在三反五反运动中畏罪自杀了,母亲出身国民党官宦
之家,解放前夕不愿留在大陆,但又说服不了自己的丈夫,抛下丈夫和独生女儿,到了海
外。这个姑娘不但出身不好,而且有海外关系,社会关系复杂……”

    肖克说着说着,一行热泪夺眶而出。

    龙飞劝道:“组织上的决定是有道理的,这也是干咱们这一行的规矩,当然,这件事
也的确很遗憾,太遗憾了…”

    肖克抹去泪水:“我爱她爱得太深了,而且是我人生的惟―一次恋爱,我在她身上找
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龙飞缓缓道:“作为同志和兄长,我理解你,同情你,可是干咱们这一行的,只能将
儿女情长置之度外,你提出和她分手,我想,她也会受不了的……”

    “我给她写了最后一封信,信中说,我实际上欺骗了她,我有妻于和孩子,我是一个
有家室的人,我们不能发展到比同志更进一步的关系……”肖克不愿再说下去,只得吃面
条来掩饰自己的情感。

    “她叫什么名字?”龙飞问。

    “她叫白缇,是镇上一个供销社的会计。”

    “白缇?多么优美的名字。”

    龙飞若有所思。

    龙飞见肖克比较愁闷,忽然想起了什么。

    “唉,老肖,南池子九道湾就在附近,那不是计兆祥的旧居吗,咱们不妨到那里散散
步,也不知现在换了哪位新主人。”

    “天已这么晚了,人家还以为咱们患了夜游症呢!”

    秋夜的月光如银子,无处不可照及,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组
成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罩在里面。满目所接触的都是罩在这个柔软的网内的东西,
那房屋、树木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之处,都珍藏着它的秘
密,使人有了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两个人朝九道湾胡同走去。

    万籁俱寂。

    龙飞望着那弯弯的月亮,感叹地说:“老肖,你看这月亮多像一叶轻舟,在黑夜的海
洋里荡漾,简直说不出它是在荡漾,漂浮,还是停着不动,那尖尖多像是涟纹。”

    肖克已逐渐从伤感的氛围中摆脱出来,笑道:“老龙,你才思敏捷,又有文采,怪不
得南云会看上你,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龙飞点燃了一支烟说道:“南云刚分到大连市公安局时,我只是对她印象不错,她对
我印象也不错。她长相一般,平时不大引人注目,但她工作努力,学习刻苦,在意志方面
有一种强烈吸引你的魅力,这种超人的意志平时是看不出来的。有一次,我们两个人奉命
去西北调查一个案子,为追一个逃犯,进人大沙漠,后来迷了路。整整六天,一直在沙漠
里转,带的干粮吃光了,后来就把骆驼杀了,吃骆驼肉,吃光了骆驼肉,还是没有走出大
沙漠,而且水也喝光了。我们两个都精疲力尽,我有些感到绝望,可是南云仍有信心,她
说,只要能找到水,即使没有饭吃,也能活十几天。我们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又往前走……
又过了几天,我实在走不动了,浑身软得没有一丝力气,嘴里嘴外都是大泡,我一看南云,
她脸色焦黄,消瘦许多。我开始发高烧,大声说胡话,夜里又觉得很冷,冷得发抖,浑身
哆嗦,有时昏迷。南云把我偎到怀里,用她那热乎乎的身体温暖我。我说:”南云同志,
我恐怕不行了,你给我一枪吧。‘南云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她说,’老龙,咱们都是党
员,入党的宣誓词,你都忘了吗?!这不是一个党员说的话。我说,‘我不能连累你,要
不然咱们两个人都得死在这儿,你一个或许还能活着出去。’南云说,‘我不能丢下你,
我背也要把你背出大沙漠。毛主席说,中国人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困难吗?!’就这样,
她一直背着我,往前走啊,走。我见她气喘得厉害,浑身都被汗湿透了,实在过意不去,
于是从她背上滑下来,伸手去掏枪,刚把枪举到太阳穴前,被她一下子扑倒了。

    她哭着打了我几记耳光。她说,‘逃犯还没抓到,你就要死,你想一想,你对得起我
这一天背你的工夫吗?’我算彻底服她了。说实在话,过去有那么些漂亮的女人追求过我,
都没使我动心,我竟对这么一个相貌平平。

    身体瘦小的女人产生了敬爱之情!“

    肖克听得入迷了,感叹道:“这样的女人实在令人敬佩!”

    龙飞又说下去:“她缴了我的枪,又背起我往前走,后来简直就是往前爬,以后就是
揪住我的皮带往前拖……”

    肖克眼睛仿佛出现了一幅悲壮感人的画面:茫茫大沙漠,烈日当空,赤日炎炎,一片
焦黄之中,一男一女正挣扎着前进,俨然一组雕塑……

    龙飞道:“爬着,爬着,奇迹出现了,前面出现了一个死尸。”

    肖克问:“是不是木乃伊,大沙漠里时常能见到这种干尸。”

    龙飞摇摇头:“不是,原来是那个逃犯的尸体,他也迷了路。”

    肖克说:“如果饿得难受,其实也可以吃这尸体。”

    龙飞道:“不,我们嫌他的肉臭。我们又继续朝前爬,爬到晚上,我们俩人都昏倒了。
第二天醒来已是天明,这时天上传来轰鸣声,一架飞机出现了,是兰州军区派飞机寻找我
们,我们兴奋地朝飞机呼叫,飞机降落了,我们终于得救了。半年后,我和南云结了婚。”

    肖克道:“真是可歌可泣!”

    龙飞感慨万分:“爱恋是一种命运,有人追求一生而求之不得,也有人虽然脱逃却又
几度落人漩涡,还有人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肖克一指前面:“计兆祥的旧居到了,就是这个院。”

    这是一个普通的院落,院内有三四户人家,只有西屋还亮着灯。

    西屋的门开了,一位老太太出来倒水。

    老太太一见龙飞和肖克,叫道:“哟,吓我一跳,二位找谁,这黑灯瞎火的。”

    龙飞说道:“我们是公安局的,来了解点情况。”

    老太太说道:“有什么尽管问。”

    肖克道:“大妈,您先把这水给倒了,咱们到屋里说。”

    老太太道:“那屋里坐。”

    老太太走到门口,“哗”的一声把水泼了,然后把龙飞和肖克引到屋内。

    老式房屋,老式布置。老太太请龙飞和肖克在八仙桌两边坐定。

    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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