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黑斯廷斯之战

，威廉并不屑于安葬战败者的尸体，于是哈罗德的情妇天鹅颈伊迪斯只好通过身体部位来辨别他的遗体，因为他早已被毁得面目全非了。然而这样的屈辱还没有结束，尽管哈罗德的母亲提出条件，愿意以与哈罗德身体等重的黄金作为交换筹码，威廉也不肯交出哈罗德的遗体。于是直到今天，我们仍然不知道英格兰的最后一位本土国王究竟埋在哪里。一个说法是，威廉在海边为哈罗德立了一座墓碑，以嘲讽他守卫英格兰免于侵略的行为。这项任务由威廉 • 马雷（William Malet）执行，【112】他是可以确定身份的威廉的19位“伙伴”之一。【113】还有一则有关哈罗德的传奇，说他其实幸存了下来，成了四处流浪的隐士。【114】

后来，一座废弃的修道院成了黑斯廷斯之战遗址的地标，那是此役之后威廉在感恩节修建的，希望能让“上帝”忽略他在这场征服中杀死了几千人的罪孽。教皇则认为，诺曼人建立这座修道院是为了换取教会对这场侵略的支持，毕竟它在道德上不太站得住脚。威廉将最高的圣坛建在哈罗德被刺死的地方，并将教堂献给圣马丁，因他是战士和酗酒者的守护神。这所修道院在宗教改革时遭到摧毁，不过现在已经重新对公众开放，每日接待成百上千名游客。【115】

之后，诺曼军乘胜追击逃散的英格兰军，却遭遇了他们称之为“死沟”（malfosse）的“恶魔之坑”，损失了不少兵将。侵略军还相信，一支新的英格兰军队早晨就能抵达：他们还没完全赢得胜利。而在伦敦，13岁的埃德加王子已经急匆匆地登基了。威廉的军队开始接连攻城拔寨，在动用一系列暴行后，多佛投降了。此时的英格兰只剩下12座防御简易的城堡，面对这样强大的敌人根本做不出多少反抗。接着，威廉在坎特伯雷患上了痢疾，奄奄一息——这样一来，整个远征都可能会成为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威廉最终恢复了过来，率军包围了伦敦并继续一路向西征伐，约克大主教埃尔德雷德在泰晤士河畔的瓦灵福德（Wallingford）投降，而后埃德加、其他主教和贵族领袖也承认威廉为国王。

1066年的圣诞节这天，耗资甚巨的威斯敏斯特教堂开始发挥它的功用，在这里，主教用英语和法语两种语言为威廉加冕——威廉成为英格兰的国王。这里的民众为了能在新国王治下过得好一些，大声用拉丁语欢呼着“国王万岁”（Vivat Rex）。但威廉手下那些神经紧绷、动辄刀枪的士兵们却产生了误会，将人们并不真诚的欢呼当成了暴动，他们立即向人群发起攻击，接着又在周围的建筑物纵火。这不算是个好的开头，也不是处理公共关系的明智手段，并且之后的局势也并没有变得好一点。《编年史》中抱怨道：“他们在这片土地上到处修建城堡，残酷镇压悲惨的人民，本就凄惨的现实变得更加糟糕了。”



巴约挂毯


我们所了解的有关黑斯廷斯战役的信息，大部分都来自巴约挂毯。它可能是历史上的第一幅连环画，严格来说，它其实是一幅刺绣作品，上面绘有从1064年哈罗德访问英格兰到黑斯廷斯战役的画面，图上还附有拉丁文字注释。它于这场战争结束不久之后制成，后来一直被藏在巴约基督教堂，直到18世纪20年代才被发现。

这幅挂毯只有9英寸高，但有80码长，比纳尔逊纪念柱还要长三分之一，【116】足有华盛顿纪念碑的一半长。不过让人沮丧的是，它的最后一部分似乎被人撕扯掉了，我们能见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哈罗德被杀死，英格兰士兵四散溃逃。

巴约挂毯极有可能是肯特织工在诺曼首领的要求下制成的，但并不能因此判断它是明确支持威廉的。尽管上面绘有哈罗德秘密宣誓效忠威廉统治的情节，但也有诺曼军队肆意烧毁村庄的暴行，而且其上的文字称呼哈罗德为“国王”，这是诺曼人拒不承认的。

挂毯有很多奇怪的地方。它的顶部和底部由一系列图象构成，包括一些奇怪的野兽，和“诡异的事件”。【117】

挂毯还制造了一些未解的谜团。几个世纪以来，挂毯的保管者都将它剪掉一些作为纪念品分发【118】，所以到如今，我们完全无法确定它的准确程度。在“哈罗德被杀死了”这句话下面，我们仍不清楚哪一个形象代表了国王，以及是不是其他哪个可怜虫被射中了眼睛，或者这一幕根本就是后来才加上的。

一些人认为，巴约挂毯是在奥多主教的命令下制成的，因为它很可能是在肯特制造的，而奥多正是1066年后肯特郡的领主。在所有有关这场战役的文字记录里，奥多都鲜有被提及，但在挂毯上他却是主角之一，只有威廉和哈罗德出现的频率比他更高一些。

另一种说法是，它是受布洛涅的尤斯塔斯之命制成的。尤斯塔斯是忏悔者爱德华的姐夫，尽管他对威廉本人抱有敌意，因为威廉曾经下令杀死他的继子——曼恩的沃尔特，但他仍参加了此次入侵。当尤斯塔斯加入时，威廉带走了他的儿子作为人质，这导致了两人日后的决裂。两份关于这场战争的记载中，有关尤斯塔斯的说法各异，一份记载说他是威廉身边最核心的指挥，另一则记载则称他为可怜的懦夫，之所以能活到战争结束全靠别人把他打晕了。

还有人说是哈罗德的妹妹伊迪斯（也是忏悔者爱德华的妻子）下令制造了挂毯。整个挂毯上出现了626个人物，只有3个女性，她就是其中之一，并且是以积极的形象出现的。黑斯廷斯战役之后，她得以平静地过完悲惨的余生，1075年她去世之后，威廉为其举行了豪华的葬礼。威廉曾接连杀死了她的3个兄弟，并将她的第四个兄弟关在大牢里整整30年，也许这样一次葬礼是他最吝啬的给予了吧。

我们如今还能看到巴约挂毯，实在是非常幸运的，因为在1792年法国大革命期间，它曾经差一点遭到摧毁：有人打算将它裁剪成小块，用于覆盖一辆装满军火的马车。然后又有一些人打算将它撕成碎片，用作某个疯狂的“理智节”上抛洒的五彩纸屑，直到一位勇敢的官员制止了他们。后来，拿破仑对挂毯产生了兴趣，亲自来观赏——因为上面描绘了一次对英格兰的成功征服，从这以后巴约挂毯才开始备受瞩目。拿破仑将挂毯带到了巴黎，那时还排演了一部戏剧，讲述威廉的妻子制成挂毯的过程（在法国，巴约挂毯被称为玛蒂尔达王后挂毯，因为此前人们曾误以为挂毯是她授意制成）。

当1803年又一颗彗星划过天空时，它也被看成是某种预兆，尽管拿破仑集结了15万～20万名士兵、2000艘战舰，这一次入侵仍然始终没能付诸于行。人们对挂毯的兴趣越来越高，1816年，伦敦古文物学会（Society of Antiquaries in London）委托绘图师查尔斯 • 斯托特德（Charles Stothard）为挂毯进行临摹，并写下一篇评论，共花费了超过两年的时间。他做完这项工作之后，还偷走了挂毯的一小块带回家，直到1871年才将其归还，最终被偷走的这部分收藏于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到那时，这块缺失的部分早已被替代品补上，因此它并没有再被缝回去）。1842年，一位名为雷夫 • 托马斯 • 弗洛格纳尔 • 迪布丁（Rev Thomas Frognall Dibdin）的教区牧师也偷走了挂毯的一部分。

与此同时，一些维多利亚时代的淑女们——以伊丽莎白 • 沃尔德（Eliz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