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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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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杨焕杰一无亲二无故,经济上更没有任何交易,没有一分钱的来往。有的是经常性的思想交流,和对农业生产上的技术交流与探讨,情感日浓。那时候的乡村干部都在上级的指示下,进行“进修”,参与“中央农业广播学校”的学习,毕业了学历是中专,国家承认。杨焕杰靠理论与实践互动取得了毕业证书,不像党委书记赵国林委派他的手下去替考混文凭。

    他家房前屋后的菜园子和我家的一样,是一块杂七杂八的试验田。有一次,他对很晚播种的玉米,到秋天也“成熟”了有些不解,认为有效积温不够,是不能成熟的。对这种现象我也有过观察和思考,我的看法是:种子虽然没有播下去生根出土,但因为气温很高,种子已经打破了休眠状态,有效积温已经对它起作用了。也就是说,种子没入土出芽之前,它已经获得了有效积温。所以,它的有效积温已经在这以前开始积累了。他对我的论证表示赞许,我们的交流都是有关这方面的探讨。当然,除了知识,我们也谈政治。

    那天我去他们村蹲点,我就问他:“别的书记都打麻将,你成了个别分子,人家不奚落你吗?”

    “怎么不会,没办法我也去,他们玩,我看书……”

    新安堡的村书记用公款打麻将,被群众告发,撤了职。其他村的书记们是不是也在公款中“娱乐”呢?不然的话,他们哪来那么多的钱成年累月地玩?今天你到我村来玩,我酒肉伺候,明天你再回访,吃喝也跟着升级,感情嘛。也许玩麻将的赌资就从“招待费”里报销了。尤其是乡里开会过后,更是他们进行欢乐的大好时机。一是好向村里交代,“我开会去了,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知道”。二是可以对家属瞒天过海,“我开会去了,什么也没有干,别找我”。所以,这些村干部就盼开会,会还没等开上,去哪里娱乐却事先选好了,只恨领导讲起来没完没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们如此这般的花天酒地纵欲行乐就没有管管吗?

    我还问你呢,谁来管?管谁呢?老鸹落在猪身上,彼此一样黑,大官大耍,小官小耍,“臭是一窝,烂是一块”,臭味相投,谁也不嫌弃谁。耍谁呢?老百姓!有道是:“群众气得怨声载道,酒店乐得鸣鞭放炮”,“有人欢乐有人愁,有人做马有人牛”。牛,村干部真牛!

    于是乎,有几个村干部看出了这里的无限商机,自己开了酒店,一条龙地作威作福,其乐融融,其乐也无穷。

    翻开个个债台高筑的欠债村的账簿,你是看不到一笔“吃喝玩,贪占送”的开销的。这些开销数额巨大,却不显山露水,其中自有门道,变通就是通则,就是法宝,[奇4020.cn书]人人都掌握得纯熟干练。对此,上面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甚或他们就是授予变通技巧的大师,瞒天过海的教练,休戚与共的连体,不一而足。

    众所公认,多年来,杨焕杰没有一张饭店的条据在饭店那里“扣押”,没有一次“随大溜”或单独去领导那里拜年、“燎锅底”……我曾问过他,“你就不怕丢官吗?”

    他说:“全村2000多口人不怕的事,为什么唯独我自己害怕?”

    这回答太深刻了,可见他真的是“另类村官”。

    或许是惺惺相惜吧,他很敬重我:“大哥,你这个人了不起,太随和了,乡里的领导和同志们,当面背后没有说你孬的……”

    我笑了:“你随和吗?不吃不喝,不玩不送,绝对没有说你坏话的。”

    我们这号人实在没有什么别的“乐趣”,只能是孤芳自赏和相互吹捧了,但我们笑得很惬意,很开心。

    1999年12月底,我从北京回单位办理“提前离岗休息”的手续,幸运的见到了杨焕杰。上面的话就是我们的谈话,也是一次没有酒水没有肴馔的“精神会餐”,但却无比的香甜。

    村里的干部像杨焕杰这样的也还有,只是为数不多。按我的标准,村干部大体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职业干部”,一类是“业余干部”。

    业余干部能上能下能官能民,下台后照样活得很好,且无怨无悔。业余干部为什么会下台?原因的差距很大,有的是自作自受,有的是败在宗族派系上。有的是自己自愿解甲归田,不愿意与“世俗”同流合污……或者说,他们“处人待事”很外行,很业余。这些干部口碑都很好,治家也是内行,官方认为“保守”不新潮……

    职业干部和业余干部恰恰相反,想方设法保住自己的乌纱帽,一干就是十几年,还有几十年的,就像皇上。有的儿子接着老子继续干,世袭了,好像不当干部就活不了似的。事实也真是如此,“在位就富,下台就穷”。其实这些人就是社会上的混混,混社会,社会养了这么一帮混混。他们“头脑灵活,手脚笨拙”,“干啥啥不会,吃啥啥都香”;是“不拿白不拿,拿了不白拿”,“不吃白不吃,吃了不白吃,白吃谁不吃”那一族人,厌弃得很……

    这也是“另类村官”吧!

    5 同道挚友(久别重逢)(1)

    5同道挚友(久别重逢)(1)

    什么是同道?我认定为“人生之道”。给我生存以勇气,生活以快乐,生机以能量的,都是我挚诚挚爱的挚友。同窗、同队、同行、同僚,都在同道之列。他们和我一样有自己的“鸿鹄之志”,也和我一样走实现自己的人生之道。我也常和他们在一起“论道”,没有什么最终满意的结论,倒是留下一个很难解释的怪题:有没有同道的人生。时至今日,我终于清楚,同道人生处处有。

    小学的时候我和他是同学,学校里我们又是同行,文字中我们是文友,他也是和我探讨“同道人生”最多的人,他就是陈日久。

    陈日久与我同庚,生日在我之后。小学毕业后,他没有升入初中,因为他是个“坏学生”。他说老师给他的毕业鉴定一塌糊涂,这和我的如出一辙了,学习再好也没有升学的机缘。可悲啊,这么小的孩子就是“坏孩子”了,我至今不能理解,大概是那时候太“政治化”了吧,连年幼的孩子都不放过,被“政治”了。

    些不说他怎么个坏法,就年龄而言,他能反共还是能破坏社会主义?其实,就是老师不得意他,成了师道尊严的牺牲品,没等展开翅膀就沉落了。

    虽然我们是小学的同学,但相处的时间很短,我不是随父亲的调转而“四处流浪”嘛,而且我们不住在一个屯子里。直到我高中毕业后到乡里工作了,才有更多的机会见到他,都当老师的时候,我们不在一个学校任教。

    陈日久患有先天性的“腰病”,干不了繁重的庄稼活,早年就在101国道(当年叫沈承公路,沈阳到承德)和辽德公路(辽中到德盛堡)的交汇处,开一个小小的修车点,主要是修理自行车。他白天修车,晚上看书学习,想闯出一条人生之路。70年代处,他曾写出一个大部头的小说,送到出版社很快就退稿了。理由很简单,只有几个字:文笔可以,人情味太浓了,阶级斗争的弦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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