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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帝国的建立——爱德华一世、威尔士征服与城堡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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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渠工程可能需要5至6个月,成本大概在500万英镑内。因此,即便按照现代的标准,爱德华一世的这项建筑工程也极为浩大。而且,通过这一工程伟绩,国王打消了威尔士的一切幻想,并且证明自己确实会为达到目的而不惜一切代价。

卢德兰、弗林特、阿伯里斯特威斯和比尔斯这些新建的城堡就像永久的烙印一样,时时刻刻提醒着卢埃林1277年战败的耻辱。然而,英格兰的胜利不仅仅止步于让一座座的城堡拔地而起,同时,爱德华一世决意将英格兰的政策和法律也引入威尔士。这一举措激起的广泛而强烈的抵制,远超于其他一切措施。在写给坎特伯雷大主教的信中,卢埃林和他的侍臣抱怨道,他们被英格兰的官员强加了各种不公的待遇,其中最过分的是,他们的民族认同感也遭到了践踏。

“所有的基督徒在他们自己的土地上都通行着自己的习俗与法律,即便英格兰的犹太人在英格兰人中间也享有法律的自治。”他们这样理论道,“我们本来也有我们不可动摇的习俗与法律,但是上次战争后,英格兰人却从我们手中夺走了这一权利。”

除了这些普遍的不满外,还有另一部分威尔士人开始愤愤不平起来。这些人在战争中站到了爱德华一世的一边。现在,他们开始觉得,他们的付出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尽管他们在战争一开始时便投到了爱德华一世的麾下,但他们得到的赏赐却少得可怜。最丰厚的赏赐都被分配给了英格兰的指挥者。这其中受伤害最深的一人,便是卢埃林的弟弟——戴维兹•瑷普•格鲁法德(Dafydd ap Gruffudd)。同其他人一样,他帮助爱德华一世推翻了卢埃林的专政统治,到头来却发现,新的外族统治者压迫更狠、更无情。

1282年,这些积蓄已久的怨恨情绪终于爆发,化为同仇敌忾的行动。爱德华一世的一位故友,同时也是1277年大和解的主要受惠者,英格兰的领主罗杰•克利福德(Roger Clifford), 在圣枝主日注37前夕的深夜,于哈瓦登(Hawarden)的新城堡里呼呼大睡,突然间,城堡中毫无预兆地涌入一伙威尔士人,带头的正是戴维兹。克利福德被人从床上拽下去,被当成俘虏拖走,他的很多家人则成了刀下之鬼。在同一天夜里,其他英格兰人建的城堡也遭到了攻击。显然,这是一场精心策划、执行有素的起义。尽管卢埃林声称,他并没有授权这几次偷袭,但是很快,他还是充当了这场席卷全国的反叛运动的领袖,加入了对爱德华一世的弗林特城堡和卢德兰城堡的攻击。

当起义的消息传到爱德华一世的耳中时,他果断做出了应对措施。他立即任命了三路军队的统帅,并下令于5月份调集完全部军队。随后,国王亲自统领一路大军,沿威尔士北海岸挺进;其余两路军队则由他信赖的副帅率领,向威尔士的中部与南部行军。从军事上来看,爱德华一世正是沿用了5年前的战略。然而,不同的是,从政治上看,这次的赌注押得更大了。爱德华一世这次出兵讨伐,可不仅仅是要惩罚卢埃林,而是要彻底剿灭他。在给其他两路军队的统帅的信中,国王信誓旦旦,“要彻底做个了断……平定威尔士的叛乱”。

当然,没有人会故作轻松,小看这次行动的艰巨性。起初,调集军队出现了延误,爱德华一世只好考虑对威尔士发动冬季战役——这在以前是英格兰国王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刚开始,国王的大胆行动看起来像是决策失误。格罗斯特伯爵战败,南路军队陷入了麻烦。另一路军队的统帅小威廉•德•瓦伦斯(William de Valence the younger)也在行动中阵亡。11月初,一队英格兰骑士被派去占领安格尔西,并在梅奈海峡(Menai Strait)修建一座桥梁,结果却遭到了威尔士人的伏击,纷纷被杀而跌入海中。然而,这些失利只是前进中的曲折,而非对局势的逆转。与上一次出兵威尔士相比,爱德华一世这次的兵力是之前的两倍,总的军费支出也不可同日而语:据现代的研究估计,1282年的军费支出为15万英镑,是1277年的7倍。所有的迹象表明,为了对付威尔士的这个死对头,爱德华一世这一次可谓倾尽了英格兰举国之力。

对方动用了如此强大的力量,卢埃林的前路看起来异常黯淡。这位威尔士亲王眼看着敌方供给充足的部队不断地在斯诺登尼亚集结,他的内心越来越凄凉。他开始意识到,唯一的生存希望就是突破爱德华一世为他布下的天罗地网。最易突围的路线似乎就在城市的东南角。从那里出去,就是英格兰军队控制最为薄弱的边境地区。

往边境突围是卢埃林最后的挣扎。1282年12月11日,在距比尔斯新修建的城堡不到几英里的地方,卢埃林和他的同伴遭到了一队英格兰骑兵的伏击。威尔士人英勇还击,但最终还是战败了。卢埃林在整个战斗过程中,始终没有被认出来。但是,他最终还是阵亡了。随后,杀死亲王的骑士意识到,他们立了大功时,便砍掉了亲王的头颅,在一片庆祝声中,他们派人把头颅献给了正在北部的爱德华一世。在卢德兰,爱德华一世的北部军队停止了前进。这是两位宿敌最后一次四目相对。爱德华一世亲眼看过了卢埃林的头颅之后,便派人将它送往了伦敦。从1283年初开始,在其后的许多年里,这颗头颅便一直被挂在伦敦塔的城墙外示众。

随着这个消息传遍威尔士,整个国家也陷入了绝望。“难道这就是世界末日吗?”一位威尔士的诗人诘问道。此后,残余的零星抵抗也迅速土崩瓦解,最后一座本土据点拜耳城堡(Castel-y-Bere)也在1283年4月底沦陷。2个月后,逃亡的戴维兹• 瑷普• 格鲁法德被俘获。比起他的兄弟,他的下场更是惨不忍睹。在施鲁斯伯里进行了一场精心策划并装模作样的公开审判后,戴维兹被拖上了绞架绞死,之后又被开膛破肚,大卸八块。

推翻了威尔士本土的统治集团之后,爱德华一世便将征服的土地分封给了他的追随者,并把余下的威尔士西北部的土地全部占为己有。为了巩固对新领地的控制,爱德华一世着手开始建造了三座新城堡:哈勒赫城堡、康威城堡和卡纳芬城堡。

单从地图上观察这几座城堡的位置,我们就能看出爱德华一世在选址时有多细心。这些城堡的间隔距离基本相同,从一座城堡赶往最近的一座城堡,不会超过一天的时间。然而,爱德华一世对城堡的选址,还远远不止我们观察到的那么简单。例如,在为康威城堡选址时,爱德华一世刻意忽视了一处更为显而易见的位置。这处位置位于仅仅几英里之外的迪甘韦(Deganwy),那里建有一座更早期的英格兰城堡。因此,将这两处选址加以对比,我们就会发现,人们对城堡的观念,仅仅在爱德华一世统治的有限时间内便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今天,迪甘韦的城堡早已面目全非。它曾经坐落在康威三角洲东侧一座双峰山峦的山顶,这里是方圆几英里之内的最高点。城堡俯瞰着周围的一切,是难得的防御要地。山顶四周是海拔略低的绵延的小山,恰好形成了城堡天然的雉堞。从军事防御的角度来看,这一位置得天独厚。公元1世纪在此处建立了军营的罗马人,显然便是出于这样的考虑。英雄所见略同的还有奎内斯的历代亲王:在13 世纪初,卢埃林的祖父就把城堡建在了这里。爱德华一世的父亲亨利三世也不例外。1245年,亨利三世控制这一区域后,便在旧城堡的遗址上建造了一座全新的城堡。直到去世,他也觉得建造迪甘韦城堡是自己最英明的举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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