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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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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是那个阚双群操蛋。这个阚双群!也到了收拾他的时候了。”低头对范管家如此这般吩咐了几句,范管家点点头起身往外就走。就在这时,老绵羊突然闯了进来,与外出的范管家撞了个满怀。范管家怒道:“你慌得啥呀?吃碰头奶长大的?”老绵羊结结巴巴地道:“老东家……老东家……”邵盼头对他如此慌张极为不满,沉下脸来,粗声问道:“老东家又咋啦?”老绵羊带着哭腔道:“老东家吃了钟元保给的药。”邵盼头道:“吃过药咋样啦?”老绵羊道:“吃过药就睡觉了。”邵盼头“哼”了一声,不耐烦道:“我当是多大的事!既然吃了,就吃了吧,吃到肚里又吐不出来。”老绵羊尴尬道:“东家!您刚才不是说,不叫吃钟元保送的药吗?”邵盼头冷笑道:“我说了又起啥屌劲?他还不是照吃不误?我说得话多了,哪件事是照我说的办的?哼!滚吧!你还嫌今天的事少呀?净给我添心事!”

    才把老绵羊撵走,大老知便进来了。“大老知”是人们对农村操办红白喜事经手人的称呼,也叫“大总理!”或者是“问事的!”由村中的长者或头脑灵便者担当,各庄上都有。阎陈庄的大老知叫陈正君、陈正胜!陈正君为人狡猾善变,诡谲多诈,八面玲珑,人送外号:“坏家伙!”陈正胜是他一个祖父的叔伯兄弟!被称为“小坏家伙”!因邵盼头的爷爷是陈家的女婿,按辈份邵盼头应该叫陈正君弟兄“表叔”!邵盼头父子虽然霸道,作为一个外乡人客居在阎陈庄,对陈家却有所忌惮。一是上辈是陈家的女婿,矮人家一头;二是全阎陈庄陈姓有两、三千口人,他惹不起。依农村的土话说,他在陈姓人跟前不敢“掂憨”!邵盼头见陈正君、陈正胜弟兄掀帘进来,忙欠身招呼:“两个表叔!有啥事吗?”陈正君蹲下,点头哈腰道:“已到晌午,该待客了,我来问问东家,还有啥吩咐吗?”邵盼头道:“没啥事了。表叔!凡事您两个老人家看着办吧。”陈正君道:“那行,这就待客!先待女客。”起身出去了,心里暗骂道:“待你姥娘里个腿,叫我看着办!我给你来个吃光、喝光、拿光。”来到厨间,对厨师吩咐:“张海洋!待客!先待女客!”忙碌完刚想坐下吸袋烟的厨师张海洋(此人后文还要专门介绍)不敢怠慢,忙应道:“好的。”

    原来邵盼头虽富,在外出手大方,对乡亲们却极吝啬,是有名的铁公鸡。又加上他是外乡人,邵家富陈姓贫,很多陈姓人就觉得气不顺。平日邵盼头动枪动刀,都知道他黑道上有朋友,大家倒也不敢把他咋样,暗地里,却常有人使拌子出他的洋相。邵盼头出殡葬母,陈姓人家说起来家家户户跟他都是亲戚,又值兵荒马乱,庄稼歉收,家家是饥寒交迫,勉强度日,饥一顿饱一顿,谁不想趁这时机到他家搓一顿饱饭拉馋?于是,陈正君、陈正君一声招呼,阎陈庄陈姓人家两、三千号人,全部聚集到邵盼头家中,家家关门闭户,熄火闭灶。有的甚至还带上七大姑八大姨亲家小舅子,拿上一刀草纸,浩浩荡荡来到邵家灵棚前,点把火一烧,再跪下磕个头,假哭几声,就大模大样理直气壮地坐在桌子上吃饭了。更有些小混混、要饭的乞丐,也趁乱跑到邵家吃顿蹭饭。这时的吃饭不叫吃饭,叫“喝杂菜汤”!这些人平时生活困苦,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个个饿得面黄肌瘦,皮包骨头!这回逮住机会,非填饱肚子不可,十岁的孩子超常发挥,就能吃上二斤半。不少人为了白吃这一顿,从三天前就开始米粒不进,专等喝这碗“杂菜汤”拉馋。更有人吃了一顿,接着再吃第二顿、甚至是第三顿,直到吃得挺胸腆肚,撑得气喘吁吁,不能弯腰为止。有人还连吃加拿,他家的鸡、鸭、猪、羊、狗、猫、驴、马、骡子,甚至老鼠,都跟着过了一个年。农村有个规矩:吃饭前,要由大老知领着孝子、孝媳到饭桌前给吊丧的亲朋们磕头,大老知要大喊:“谢客!”谢过客后,才能开饭。孝子谢男客,孝媳谢女客。慧云不知这规矩,稀里糊涂地叫干啥就去干啥,大老知一喊,就出去“谢客”!不管谁吃饭都把她叫出去磕头,她也记不清这客“谢”了多少回了,转来转去转得头晕眼花,膝盖都跪麻了。邵盼头的腿上有伤,大儿子邵镰刀又不在家,“谢客”的事由二儿子邵镰把代替。

    半个时辰后,陈正君弟兄一脸惶恐,慌慌张张地来找邵盼头,焦急道:“东家!你家来的客忒多,吃冒了,没馍了。”邵盼头的头上冒出了汗,不相信,质问道:“没馍了?昨天十几号人蒸了两千多斤面的馍馍,全都吃完了?”陈正君赶忙解释:“正值春闲,大雪封门,在家都没事干,哪门亲戚不来几十号人?这些人还都是些大肚子汉,没有办法!邵东家,您说咋办吧?”邵盼头也慌了手脚,问道:“没面咋办呀?现磨面也来不及呀!”陈正胜出谋划策道:“现磨面是不中了,干脆煮麦粒吧!来的都是农村人,有菜没菜都中,能填饱肚子就管。”邵盼头低头一想,这办法倒不错,赞同道:“表叔!你俩看着办吧!咱粮库里还有小麦。”刚过了半个时辰,陈正君、陈正胜又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了:“东家!小麦也吃完了,干脆煮黄豆吃吧!”邵盼头一听,顿时气得手脚冰凉。他怒气冲冲地责问道:“吃完了吗?我那可是五千多斤小麦呀!也……吃完了?”陈正君眨巴眨巴眼,无可奈何地点点头。邵盼头刀削脸拉了有二尺半长,心疼得头上直冒虚汗,许久不言语。大老知催促道:“邵东家!您得早发话,外面的人等着吃饭呢!”邵盼头无奈道:“也只能煮黄豆了。”原本死者死后第三天就要成殓,成殓就要留前来的亲朋吃饭。邵盼头会算计,在出殡那天一同成殓,这样就能省下一顿饭来。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偏偏昨夜出了那一档子事,老娘的脑袋被慧云两枪打了个稀巴烂,打乱了他的全部计划。更没想到,春闲人多,竟吃干了他家二千多斤馍和五千多斤小麦。

    又过了半个时辰,陈正君和陈正胜再次哭丧着脸跑了进来,嗫嚅道:“邵东家!可不得了啦,您家的亲戚真多呀!连黄豆也吃完了,这会正煮红芋片吃,要是再不够,只能吃牲口料了。”邵盼头肚子里的那个气哟!他心里本就窝囊透顶,眼前成殓的事还不知咋挡过去,又出了这挡子事。他硬撑着站起身来,靠棺材站住,用手指敲打着棺材盖,怒容满面,冲陈正君厉声质问道:“我那可是五千多斤小麦、两千多斤黄豆呀!再加上那两千多斤馍馍,整整九千多斤!全都吃完了?我有多少亲戚,我还知不道吗?男客就算待九十桌的王八羔子;女客就算待他八十桌的龟孙操的。”邵盼头越说越气,用手狠狠拍打着棺材,挣红着脸大吼道:“这里头有坏熊呀!这里头有个坏熊在捣我的鬼呀!”大老知的脸也霍地拉下来了:“邵东家!听你说话的意思,是说我在这里头捣鬼了?”邵盼头冷笑道:“我可没指名道姓,这可是你自已说的!”大老知的脸登时涨得通红,怒气冲冲道:“你自已出去看看,到了足足六千号人!这能是我捣你的鬼吗?实话对你说吧!还有五百多号人没吃饭呢。邵东家!你家的事我问不了,你有本事!把你娘自已背到坟地去,我不管了,行不?”说罢,扬长而去。

    陈正胜赶忙追了出去,责怪道:“大哥!你真走呀?”陈正君低声道:“说得我脸上下不来,不走咋治呀?”陈正胜笑模笑样,也轻声道:“邵东家说得没错呀!女客是‘龟孙’!男客是‘王八’!”双手比划成棺材样:“这里头是有个坏熊呀!”陈正君差点笑出声来。

    陈正君一走,邵盼头更是气得浑身哆嗦,手脚冰凉,没了主意。他六神无主,惶惑地扭头向刚进来的范管家问道:“清宇!今天咋来这么多人呀?”范管家哭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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