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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蒸汽压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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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蒂奥雷克写了数封长信给维也纳的战争档案馆馆长,其中八月八日那封信写道:“我会每天把说明我带兵方法的资料寄给你,让你在今年冬天写正史时用。”波蒂奥雷克的自负,乃是未被康拉德乱无章法的动员伤害的少数事物之一。波蒂奥雷克认定战争很快就会结束,认定奥国会赢,他会有英雄般的表现。他每天写给战争档案馆馆长二十页的“每日记事”,供未来撰写正史之用,包括如下的直率陈腐之词:“司令官战时、平时的唯一差别,乃是战时司令官花较多时间坐在书桌后讲电话!”[32]这位司令官怎会知道这一点?毕竟他未经历过战争,未带兵打过仗。

塞尔维亚人未出兵攻击,于是,不知道波蒂奥雷克每天和后人写信的康拉德,八月十四日发文给这位巴尔干方面军司令官,要他在第二集团军(第二梯队)完全撤走之前动用第五、第六集团军渡过德里纳河攻击:“趁它(第二集团军)还在,还能在萨瓦河、多瑙河区佯动,利用一番。”乍看之下,康拉德交付波蒂奥雷克的任务似乎再简单不过。塞尔维亚征集的兵员分成三级,前两级是年轻男子,第三级是年纪较大者。它能在前两级里动员到三十万人,加上第三级征得的兵员,总兵力达四十万人。但兵力可观,武器则不然:全军只有三百八十一门急射野战炮,三级部队里弹药、机枪、步枪都极为不足,影响战斗力甚巨。许多塞尔维亚部队,会有三分之一士兵没步枪可用。第二级师所拥有的野战炮,数量只有第一级师的一半,第三级师则更少。[33]即使肯定要和俄国交战,奥地利人仍不全然悲观,原因在此。一九一四年八月光是波蒂奥雷克辖下的兵力,就和塞尔维亚总兵力一样多,而且还有五千三百万人口的帝国作后盾,火炮、弹药都多于塞军。[34]在维也纳,个个信心满满,胜券在握,至少认为在塞尔维亚战线是如此。

在奥地利努力将康拉德的北方面军部署到加利西亚,将波蒂奥雷克的南方面军部署到塞尔维亚时,传来法国战场头几场仗的消息。维克托·丹克尔将军八月十日才来到波兰东南部的塔尔努夫(Tarnow),在那里短暂停留,然后前往热舒夫(Rzeszow),在那里他注意到他的第一集团军什么都缺。[35]奥芬贝格将军回到他位于桑河边的第四集团军后,抱怨奥地利居民出乎意料地敌视:“在雅罗斯劳(Jarolsau)、多布罗米尔(Dobromil)、拉瓦鲁斯卡(Rawa-Ruska)等地,不可靠分子太猖狂。”不可靠分子主要是乌克兰教士和小学老师这些亲莫斯科人士,他们把奥地利部队的驻扎地点和兵力泄露给俄国人。康拉德下令狠狠肃清这些“敌对分子”。煽动者和叛徒一律立即枪毙或吊死。这想必唤醒了自我感觉良好的奥地利,因为这地区的乌克兰人过去一直是奥匈君主国最忠心的子民。[36]

德军挺进速度快过康拉德的奥军,但德国七个集团军在法国的死伤,令德国人震惊。法境德军兵分两路,一路在梅斯(Metz)和佛日山脉(the Vosges)之间作战,另一路取道默兹峡道(Meuse defile)攻向巴黎。两路军在各战场激战,惨烈程度令德国人大吃一惊。已有数个部队遭从掩蔽阵地里发出的法军炮火整个歼灭,而每次法军攻击,德军也回敬以猛烈炮火予以歼灭。两军都以为这场战争会像普法战争那样,出现巨大但应付得了的死伤,以及猝不及防的侧翼包抄,但这一次,杀戮威力属于工业级,热兵器一开火一下子就是一大群人倒地,而且兵力庞大到不可能遭从侧翼包抄的部队,被逼入壕沟固守。德国军官抱怨,在这场由火炮推动的“机器战争”中,勇武英雄无用武之地。[37]有位德国骑兵军官哀叹这新时代:“这些战场曾是罗马-哥德军团与阿提拉的骑士厮杀之地,如今,在这些地方,只有从数里外看不见之处、不知何人发出的致命炮火。”[38]

在白俄罗斯尚未经受血之洗礼的俄军总司令部,仍然一派乐观。沙皇的堂叔尼古拉大公(Grand Duke Nikolai),战前任骑兵督察,这时担任俄罗斯帝国军总司令。他一派轻松地谈到要吞并哈布斯堡王朝的加利西亚,要把俾斯麦的帝国打回不会伤人的原形:“德意志帝国必须消失,必须分割为林立的小国,届时每个小国会怡然自得于自己小小的王廷。”在俄军总司令部,有个外交部官员向群集的将领开玩笑道:“你们军人该高兴我们替你们安排了这样一场美好的战争。”有位将领回道:“那会不会真是这样一场美好的战争,我们拭目以待。”[39]

* * *

[1] Gunther E. Rothenberg,The Army of Francis Joseph(West Lafayette,IN:Purdue University Press,1976),177.

[2] Charles Emmerson,1913(New York:Public Affairs,2013),115.

[3] Alfred Knox,With the Russian Army 1914-17(London:Hutchinson,1921),1:xvii.

[4] Service Historique de l’Armée de Terre,Vincennes(SHAT),EMA,7N 846,2ème Bureau,Rome,April 13,1916,Col. François,“Cohesion de l’Armée Austro-Hongroise.”

[5] Georg Markus,Der Fall Redl(Vienna:Amalthea Verlag,1984),43.

[6] SHAT,EMA,7N 846,May 14,1917,“Armée Autrichienne”;Rothenberg,Army of Francis Joseph,113-114,173-174,182;Alfred Krauss,Die Ursachen unserer Niederlage:Erinnerungen und Urteile aus den Weltkrieg,3rd ed.(Munich,1923),90-91.

[7] Rothenberg,Army of Francis Joseph,159.

[8] Kriegsarchiv,Vienna(KA),Militärkanzlei Franz Ferdinand(MKFF)202,Vienna,Winter 1910-1911,Brosch,Untertänigstes Referat;Österreichischen Bundesministerium für Heereswesen und vom Kriegsarchiv,Österreich-Ungarns Letzter Krieg 1914-18,ed. Edmund Glaise von Horstenau(Vienna:Verlag Militätwissenschaftlichen Mitteilungen,1931-1938),1:173;Nikolai N. Golovine,The Russian Army in 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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