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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罗洛与诺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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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多的误导,因为他曾强调:诺曼底整体上都很荒凉,而鲁昂更是一片废墟。相反,里弗斯茨则认为鲁昂的大主教一直存在,而这从广义上就意味着卡洛林王朝的代表一直派驻于该城。33如果我们接受勒马霍提出的战略转移的观点,既然当时要把人口全部撤进鲁昂城内,那该城肯定较为富裕,应当拥有大量资源。古币学家经过研究后向我们指出:当时鲁昂城内和诺曼底其他城镇一样,货币流通还很活跃。34这样的人口集中状况相当于给鲁昂提供了一个良好的经济基础,可以将其发展成诺曼底公国的中心城市。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如果里弗斯茨的推断正确,鲁昂大主教一直驻在这座城市里面,那么鲁昂当时的情况更应当如此。当然,如果我们认为鲁昂的经济发展完全是由于那时法兰克王国的皇室权力暂时复苏造成的,那这样的猜测也是毫无根据。因为在其他地方——比如约克郡就是这方面的一个典型例子——维京人自己就成了经济发展的推动因素。我们从勒马霍和伯纳德·戈蒂耶(Bernard Gauthiez)的作品中可以推断,鲁昂城内的经济发展对巩固公爵的权力和权威都起到了重要作用。35可能早期那些被赐封为“鲁昂伯爵”的诺曼统治者们,把自己的官邸修建在杜多记载的卡洛林宫殿所在的位置,也就是位于鲁昂城墙的西南方向。和这座官邸相连的是一个小教堂,是献给在斯堪的纳维亚社会中非常著名的守护神圣克莱门特(St Clement)的。后来,随着伯爵们在领地的地位越来越稳固,也可能是为了维持杜多所描述的一种自我形象,理查一世或理查二世(我们无法确定到底是谁)在鲁昂城墙的东南角,也就是今天的超级维埃耶观光区(de la Haute-Vieille-Tour),修建了一座新的城堡。重要的是,理查一世从公元965—970年就开始修建具有罗马风格的大教堂,而该修建工程由他的儿子罗伯特大主教继续完成。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公爵个人和大主教之间,或者说是在世俗权力和教会权力之间存在着很强的联系。我们前面对鲁昂城内的卡洛林权贵区域进行了仔细考察,发现其中展现了一种对现存事物进行保留和适应的意愿,因为诺曼人并不想全部抛弃过去、完全从零开始重建鲁昂。我们从杜多和其他一些诺曼历史学家的著作中见证了鲁昂作为诺曼底首府的重要性,并且从这个侧面还进一步反映出:罗洛的后裔和他们热衷于烧杀掳掠且信奉其他宗教的北欧祖先之间已经具有了天壤之别。



诺曼底的存续


虽然有了一个良好的经济基础和一个至少不会公开反叛的后方腹地,但这还不足以保证诺曼底的公爵们可以就此建立起自己的权威,他们还得在诺曼底周边的各方利益和对抗中巧妙周旋。所以,当时诺曼底的长期存在肯定还缺乏有效的保障。这是因为,早期的诺曼统治者们不单要面临王室的讨伐,还得应付来自周边地区的伯爵以及法国北部其他地方的维京首领的骚扰,其中就包括卢瓦尔河谷(the Loire Valley)、巴约和科唐坦半岛周围地区(它们那时由于离鲁昂的权力中心很远,还不受诺曼底公爵的直接管辖)。我们接下来看三个例子,这些例子不但反映了当时诺曼底的内部关系,还反映了诺曼底边界强大的贵族和法兰克国王之间的关系。

第一个例子涉及罗洛的儿子——“长剑”威廉在鲁昂直接管辖区域之外行使权力的能力,这在杜多的史书中记载为瑞鲁尔弗(Riulf)的叛乱。瑞鲁尔弗的叛乱是一个值得研究的例子,因为这不但涉及鲁昂伯爵行使权力的范围,还触及了诺曼人身份中的核心问题,我们在第七章中还将对此详细讨论。36然而,我们对瑞鲁尔弗的身份不得而知。虽然杜多作品的现代译者认为他是一个法兰克人,但瑟尔认为他是当时在诺曼底殖民的众多斯堪的纳维亚部族首领之一。不管瑞鲁尔弗到底是什么身份,但他对这个年轻伯爵(“长剑”威廉)牺牲诺曼人的利益去培养法兰克贵族的做法大为震惊,于是就教唆当地其他一些首领签署联盟协议,同他一起造反。需要强调的是,威廉并未通过继承就自动拥有了发号施令的权力,他能够统治诺曼底是因为他是父亲罗洛亲自选定的继承者。当然罗洛在世的时候,在作出这个决定之前可能还是和手下的谋士进行了商议。因此,如果威廉的手下认为他没有能力,那他的领袖位置就要受到质疑和挑战。当时瑞鲁尔弗要求拥有“一直延伸到里勒河”的地盘,而威廉的回答是土地不是自己可以给的,但可以给他们在自己的宫廷中提供参谋的官职。叛乱者当然不会因此而满足,他们最终逼得威廉开战,结果却被打败了。

威廉在统治初期就被迫镇压一场叛乱的事实告诉了我们两件重要的事情。其一是在诺曼底内部还有其他想争夺统治权的力量;其二是威廉的权力在鲁昂之外就没有多大影响了。瑟尔还在奥德里克·维塔利斯的书中找到12世纪时期的证据,把瑞鲁尔弗的活动领域锁定在埃夫勒(Evreux)周边地区。虽然这种观点才提出不久,但埃夫勒与鲁昂距离之近,却能让我们明白为什么瑞鲁尔弗的叛乱会对威廉造成严重的威胁。当然,这个例子——鲁昂周边出现了一个强大首领——本身就否定了杜多认为诺曼底从911年起就已经定型的观点。不过这不足为奇,因为模棱两可、语焉不详本身就是杜多写作的一贯风格。

此外,诺曼底的公爵们还得处理好与领土边疆的贵族邻居间的关系。这方面的一个例子,同时也给诺曼人的权力带来了危机,那就是“长剑”威廉之死,他是在索姆河的一个岛屿上被佛兰德伯爵阿努尔夫(Arnulf)派人暗杀的。37这段历史是杜多讲述的,但也在一本重要的当代作品中被人提及,这就是《普兰克塔斯》(Planctus,一首悼念诗歌),可能是威廉的妹妹杰罗克(Gerloc,嫁给了阿基坦公爵)雇人写的。38这段历史被历史学家们广泛引用,有人说可以由此看出诺曼人并没有被法兰克人平等对待(瑟尔);有人说法兰克人不值得信任(里弗斯茨);还有一些人则因此认为诺曼底的早期统治者们就像法兰克王国的其他伯爵一样,在政治上钩心斗角、热衷于巩固和扩展自己的地盘。39

导致威廉之死的原因最初起于阿努尔夫及其一个手下蓬蒂厄的伊尔林(Herluin of Ponthieu)之间的一场争端。阿努尔夫此前夺取了伊尔林在蒙特勒伊(Montreuil)的城堡,伊尔林又未能在其他地方找到补偿,于是向威廉求助,请威廉帮他夺回领地。伊尔林这样做倒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但威廉的帮忙行为惹怒了阿努尔夫,于是他想伺机报复。最后,阿努尔夫假装要和威廉和谈,好借机派人谋杀威廉。他花言巧语,哄骗威廉让随从们继续前进,而自己却留在索姆河的一个岛上,这时阿努尔夫的手下趁机冲上来杀死了威廉。杜多把威廉描述成一个无辜的受难者,一个欺骗和背叛的牺牲品,但真实的情况可能要稍微复杂一些。先前,罗洛曾在诺曼底的边境地带被人击败,这就遏制了诺曼人的向东扩张。要知道,诺曼人在边境的战斗不仅仅是为了扩张领土,同时也是为了确保世袭财产、赐封给罗洛的土地,以及他们的子孙后代们的安全。可能阿努尔夫和其他法兰克王国的人物对出现在自己家门口的这股新兴力量有了警觉,觉得应该对此采取一些应对措施。此外,伊丽莎白·范·霍茨(Elisabeth van Houts)最近指出,阿努尔夫很可能在罗洛的子女和法兰克贵族联姻之后感到自己的势力被削弱了。这是因为,“长剑”威廉本人娶了韦尔芒杜瓦的利亚德(Leyar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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