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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懋廉兄,私营行庄合营的怎么样?”

  金懋廉打扫了嗓子,一板一眼地说:

  “在酝酿合营以前,经公私双方很长时间的协商,最后签定了协议书,内容规定得很详细。合营以后,公私双方仍然本着协议精神来解决问题。总经理是公股代表兼任的,我是私股副总经理,公私股代表和干部之间,相处都很融洽。总的是集体领导,大的问题通过会议解决,日常行政工作层层负责,逐级上报。公股干部一样对上级报告工作。平常处理工作,有事相商,彼此尊重。总经理大约一月来一次,业务工作都由我经手,不过大家分工方面有所不同,如思想领导和业务领导等等,都有明确分工,职责分明。我个人体会是有职有权。至于工资问题,一般的按原来的职位和现在的工作调整。所以,在工资待遇上没有问题。不过‘挂名襄理’之类,要看他所担负的实际工作来考虑,我看,这也是对的。不能拿钱不做事。我们私营行庄,‘理’字头的很多,合营以前,老实说,我真有点担心:这么多‘理’字怎么安插?合营以后,全安插了工作。有位襄理,合营之后,因病休假六个月,觉得老领干薪不好意思,自动要求辞职,公方代表再三劝他,他仍旧要辞职,最后还是给他停薪留职,可见公方的确是照顾私股方面的。最近准备发放股息和红利,原来的经理和襄理积极性很高。”

  大家听得兴趣很浓。笼罩在人们心头上的疑虑的乌云开始慢慢散开。潘信诚半闭着眼睛,似听未听。他认为金懋廉有意拣好的讲,讨好马慕韩的。江菊霞问:

  “合营后,是否还有劳资关系问题存在?”

  “究竟是劳资专家,”冯永祥说,“啥辰光都想到劳资问题。”

  “谈正经的,阿永,”江菊霞说,“听懋廉兄说。”

  “合营后,成立了管理委员会,由党、政、工、团代表参加,服从党的统一领导,发展业务,改进工作,所以劳资问题基本上不会发生。”

  “原来的分支机构是否也由总管理处领导?”徐义德想起了他弟弟在香港办的企业。”

  “当然领导。”

  “如果是另外单独经营的企业呢?”

  “不在原来企业之内的,当然不管。”

  徐义德料想合营以后,公方插一脚,没有私营管的称心如意。他又问:

  “合营后,副职是不是服从正职?还是私方服从公方?”

  “主要是服从主管部门,接受党的领导,总的来讲,私方应该服从公方,不过副职是服从正职的。”

  “这倒说的过去。”唐仲笙点点头,说。

  徐义德对于公私合营没有经验,也没有知识,金懋廉讲的一套他驳不倒,可也不信服。他说:

  “私营行庄本来就比较简单,要是工业方面合营起来,我看问题要复杂得多了。”

  马慕韩见金懋廉讲的还没有说服徐义德,潘信诚更不必提了。他觉得徐义德虽然参加过星二聚餐会,又和他们常在一道,开始和市里首长有些接触,但是进步还是很慢。他真想当面开销他几句,又抹不下这个脸来,只好委婉地说:

  “公私合营是一条到社会主义的必经道路,迟早要走的。大潮来了,不跟着潮流走,想单独留在岸上也可以,是不是划算,只好由各人自己考虑去了。我不过是把中央的精神谈谈罢了,没有别的意思。”

  徐义德了解马慕韩这一番话主要是回敬潘信诚的。他不必代别人顶回去,闪在一边,拿起咖啡来喝,面孔对着潘信诚,做出在思索马慕韩讲话的神情。

  潘信诚深深感到刚才有些冲动,话说过了头,没法收了回来。马慕韩这次上了北京,和政府越发接近了。在座虽说没有一个党和政府方面的人,但是慕韩如果不小心,啥辰光漏出句把也很难保险。他本想让徐义德先挡过头阵,然后他再补充两句。不料铁算盘沉默不语,他只好亲自出马了,不露痕迹地说:

  “对于私人资本向国家资本主义方向发展,我们这些人经常接近党和政府首长,政策了解得比较透彻,当然没有问题。过去,我们做人,就是一句话:难为子孙贤。现在的时代,对自己的子女不要顾虑了,都有国家照顾,那财产观念就没有大问题了。潘家的企业都放在柜台上,藏也藏不了,啥辰光公私合营都可以。我们担心的是一般工商业家,他们可能想不通。”

  徐义德的眼睛里露出钦佩的光芒:潘信诚究竟是与众不同,这一番话说得多么天衣无缝,又多么干净利索!他连忙接上去说:

  “信老的话对极了。我们这些人没有问题,怕的是一般工商界。这是一个艰巨的工作,要我们好好去努力,才能打通他们的思想哩!”

  “只有我们弄通了,才能打通别人的思想。”

  徐义德感到马慕韩这话很有分量,虽然不是指他一个人,但是对着他说的,没法再闪在一旁,只好说:

  “这还用说。”

  “中央首长早就料到了,”马慕韩说,“讲工商界当中可能有些人会有顾虑的,要好好进行教育。要有步骤,首先是对大型的,对中小型的要稳定他们,注意研究,总之要水到渠成。”

  宋其文点头赞成马慕韩的话,愉快地说:

  “毛主席指出了我们的前途,又给我们安排了广阔的道路,真如父亲指点儿子,一切都准备好了。国家资本主义分三级形式,又有步骤,又是稳步前进,想得真妙。我活了几十年,真正高兴还是头一次。”

  “过去一次也没有高兴过?”冯永祥歪着头表示不相信。

  “不是没有过,真正高兴的确是这一次。阿永,你没吃过旧社会企业破产的苦头,你不了解那个滋味。现在我们自己有了出路,国家也有了远大的前途,眼见中国工业化在开步走了,你不高兴吗?”

  “我高兴极了,再高兴也没有了。”冯永祥似笑不笑地说。

  “阿永究竟不同,问题看得清楚,眼光也远。”宋其文表面满意冯永祥赞同他的看法,心里却看不起冯永祥。

  “提起永祥兄,我们只有佩服。”潘宏福不甘寂寞,又不敢多说。

  “阿永常和首长接近,对中共的政策了解得既深且透,我们哪能和他比哩!”江菊霞一眼眇到潘信诚注意她讲话,马上又收回来说,“他在我们年轻一辈当中是个尖儿脑儿。”

  潘信诚想批驳宋其文和冯永祥,想到马慕韩今天的神气不对头,话到了嘴边,又忍住了。他的眼睛望着正面墙上的那幅简易太极拳图表,没有做声。冯永祥指着江菊霞说:

  “我们两人可以来个三级跳。”

  江菊霞愣住了:

  “阿永又开啥玩笑?我也不是运动员,怎么来个三级跳呢?”

  “我和你都是无产无业,可以越过收购和加工定货,一步跳到公私合营,这不是三级跳叫?我们无产无业,对社会主义改造,有啥不高兴的呢?”

  宋其文听了冯永祥最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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