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贸易

阿拔斯王朝统治之初，中亚地区与东、西方的贸易十分繁荣，道路也很畅通。萨曼王朝时期，中亚地区的贸易发展有两个显著的特点。第一，在中亚地区内部经贸关系中，河中地区在继续与呼罗珊进行繁荣贸易的同时，加强了与锡尔河流域的经贸交往；第二，在国际贸易中，中亚地区在继续发展东、西方贸易的前提下，加强了与南、北方，即印度和伏尔加河流域的贸易，于是，中亚西南部和阿富汗地区的经济繁荣起来。

在伊斯迈伊尔时期，萨曼王朝放弃了修筑长城以防御锡尔河流域游牧民的做法，采取了主动进攻的政策。在锡尔河以北城市承认萨曼王朝宗主权地位之后，河中地区与锡尔河流域的经济交往密切起来，这一点首先从锡尔河沿岸市场繁荣的情况反映出来。

在锡尔河流域，塔拉兹、白纳肯特、柘析城、费尔干纳和白水城成为河中地区定居民与游牧民的贸易中心。据伊本·豪卡尔记，塔拉兹城是一个致力与突厥人贸易的穆斯林商业城市；据穆卡达西记，白水城及其郊区都有市场，其中，棉花市场特别有名，市场上的商店租金每月达到了7000迪尔汗，租金主要用于救济事业。251在伊斯塔拉夫尚近郊的马尔斯曼达，每年举行集市，推销当地生产的铁制品。

在河中地区，不花剌附近的许多村镇在阿拔斯王朝统治初期已经形成了定期集贸市场，如距不花剌7法尔萨赫（约合43.7公里）的塔瓦维斯城的市场十分繁荣，来自呼罗珊各地的商人经常光顾这里，它的棉织品出口到伊拉克。252塔瓦维斯城每年夏季都要举办为期10天的集市交易会，每年来此集会做买卖的人达1万人以上。253不花剌城近郊的伊斯克吉卡村，全村居民都以工商为业，该村盛产布匹，每逢星期二都有集市，村民非常富有，村里建起一个大城堡和大清真寺。游牧民（各部突厥人）赶着牲畜到这些地区，以牛、羊、马和生皮革、羊毛、鞣革物品及奴隶等，换取粮食、布匹、锦缎、棉花、衣物、剪刀、马具及武器。

在国际贸易中，9世纪以后，中亚与南、北方的贸易发展起来。萨法尔王朝和萨曼王朝统治时期，阿富汗成为两个王朝的属地，所以河中地区和呼罗珊与阿富汗的联系加强，并通过它与印度进行贸易。中亚地区与印度的贸易主要通过阿富汗的布斯特、加兹尼和喀布尔城进行。

10世纪，布斯特是锡斯坦的第二大城市，当地的人民穿着伊剌克人的服装，大部分是与印度做生意的商人。254布斯特的市场上的货物非常丰富。255加兹尼位于今阿富汗东部，当时是一个穆斯林与异教徒交界的边境城镇，据伊斯塔赫里记，加兹尼地区商人多和商品多，是一个商业城市。256加兹尼居民在与印度人的贸易中发财致富。

早在9世纪，雅库比就说喀布尔经常有商人光顾。它是与印度进行贸易的一个大商业中心，靛蓝被带到这里出口，价值每年达到100万金迪纳尔（大约50万英镑）；此外，印度和中国的大部分稀有的纺织品在这里的货栈里都有。10世纪，穆斯林、犹太人和佛教徒、萨满教徒在喀布尔都有各自的地区，在那里，郊区、市场和商人的货栈同样著名。257巴米延城是大巴米延地区的首府，穆卡达西称赞说它是呼罗珊的一个贸易港口，同时还是印度的珠宝房。该城广阔的郊区上有繁荣的市场。258

河中地区和呼罗珊与阿富汗的交往主要是通过巴里黑、赫拉特等城，由此这些城市的市场也繁荣起来。巴里黑城周边地区全是生产橘子和甘蔗的花园 259，葡萄园的产品也大量出口。此外，它的市场经常有商人光顾。260巴里黑地区的西部地区朱兹赞（阿勒·朱扎赞或朱扎赞兰）的产品大量出口，尤其是毛皮，在这里鞣革，销往整个呼罗珊地区。261

呼罗珊地区与阿富汗贸易的另一个商品集散地是赫拉特，赫拉特城的商业十分繁荣，据伊本·豪卡尔和穆卡达西记载，10世纪，赫拉特有4个城门，每一个城门口都有一个市场。262赫拉特的繁荣一直持续到12世纪，据说，当时它的市场上有1.2万个商店，有6000个热水澡堂，还有659个学院，人口达到44.4万人。263据伊本·豪卡尔记，赫拉特东北一天行程处的卡鲁赫是仅次于赫拉特的大城市，在此加工的杏和葡萄干大量出口到周边地区和城市。264

随着中亚南部经济的发展，锡斯坦地区的市场也繁荣起来。在疾陵城，内城和外城都有许多客栈，内城的市场就在大清真寺的附近。外城的市场延伸了将近半里格的长度，商店从内城的法尔斯门到外城郊区城墙的城门，连成了一条绵延不断的店铺线。265外城的客栈稠密，最著名的是萨法尔王朝埃米尔阿木尔修建的苏克·阿木尔客栈。这些客栈的租金每日超过了1000个迪尔汗（40英镑），它们由大清真寺、城市的医院和麦加圣堂三家分享。266

在北方，中亚地区与伏尔加河流域的联系加强，922年游历过此地的伊本·法德兰留下了有关中亚向北到伏尔加河的道路的记述。此路经花剌子模、赞兼、恩巴河、乌拉尔，抵达伏尔加河中游的不里阿耳城（Bulghar），然后，沿此路可达伏尔加河下游的亦的勒城（Itil）。267沿途建筑了商队旅店、仓库、住房、水井等设施。有的商队很大，如哈里发穆格台迪尔的商队一次有3000头牲畜和5000人，有专门的人员随商队而行，如车夫、护卫、工匠，也有学者和外交使者随商队旅行。

在伏尔加河中游，中亚商人与布加尔人贸易。布加尔人卖的大多数是畜牧产品和狩猎物，而花剌子模商人输出的主要是食品和布料，以及游牧民急需的强弓。商品结构反映了中亚手工业和农业的发展水平远远高于布加尔人。268中亚商人与布加尔人贸易规模很大，伊本·法德兰使团的驮队就有5000人，另有3000驮畜的货物。钱币资料对此可以佐证，萨曼王朝大量钱币在今俄罗斯的许多地方，远至波罗的海沿岸都有出土。在东欧，尤其是在伏尔加河流域，萨曼王朝银币既作为钱币使用，又作为银制品出售。此外，萨曼王朝的银币样式对布加尔人的铸币样式也产生了影响。269

9世纪后期，中亚商人与伏尔加河下游的可萨人建立了商业贸易上的联系，并通过可萨人与波罗的海沿岸的斯堪的纳维亚人发展了商业往来。斯堪的纳维亚人用毛皮及琥珀交换波斯的纺织品和金属器。在此中介贸易中，获利最大的是花剌子模人。花剌子模绿洲三面邻近草原，在前伊斯兰时代就与游牧民族有很活跃的贸易关系。9世纪后半叶以来，花剌子模商队有的向西到可萨人处，有的则沿咸海西岸而行，从那儿穿越草原到佩彻涅格人地区（10世纪时主要在南俄罗斯）。斯拉夫奴隶、绵羊、母牛、皮毛、兽皮及琥珀等商品都由花剌子模商人经营，河中地区和呼罗珊的商人也到花剌子模做买卖。显然，花剌子模是中亚与东南欧及北欧贸易的中心及货物集散地。270

在南、北商贸中，花剌子模绿洲成为这一贸易的中心。花剌子模的一些城市成为商品集散地。据穆卡达西说，卡斯的新城，波斯人称之为沙赫里斯坦（意为“省府”），但这里的街道污脏，比阿哲尔拜占的阿尔达比勒还要脏，因为当地人占用街道销售他们的商品，做祷告时甚至将脚下的脏东西带入清真寺。然而，市场非常繁华，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商品。271

花剌子模第二大城市朱尔詹尼耶的市场以各种昂贵的毛皮而闻名，这些毛皮来自伏尔加的布尔加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