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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宗教与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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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人以狼为崇拜的图腾,最初信仰萨满教,崇拜天神;6至7世纪时期,西突厥汗国统治中亚昭武国家以后,吸取了粟特居民的祆教、佛教、摩尼教和景教,开始了多种宗教信仰,尽管如此,萨满教崇拜在突厥人中长期存在。西突厥人吸收了土著居民的文化,创造了本族文字,留下了丰富的具有很高文学价值的碑文。与此同时,粟特居民在保持原有东伊朗文化的基础上,也开始接受突厥文化的影响。西突厥人统治时期,中亚的欧罗巴种印欧人开始与蒙古利亚种铁勒族人融合,到13世纪时,中亚地区居民基本上完成了突厥化的过程。



第一节 宗教


突厥人最初崇拜图腾,他们的图腾是狼。有关突厥族起源的传说都与狼有着联系。有传说认为,突厥本是匈奴的一支,后被邻国所灭,当时有一个10岁的小男孩,士兵见他年小,没忍心杀死他,便将他砍去双脚扔到荒草之中。后来,小孩被一只母狼养大,长大以后与母狼结合,母狼生下十男,十男长大后,各娶妻生子,各自为一姓,阿史那就是其中之一。另一种说法是,突厥原在匈奴之北,其部落首领有兄弟17人,其中一个叫伊质泥师都,为狼所生,“故牙门建狼头,示不忘本也”。

建国以前,突厥人主要信仰萨满教。突厥部阿史德氏族崇拜天神,阿史那氏族崇拜日神,两部世代联姻,形成敬天拜日的习俗。天神是主宰一切的神,人类的一切,包括土地、食物、牲畜、权力、寿命、战争、胜败,甚至妻子儿女等都是上天所赐。在突厥鲁尼文(Turk-Runic Script)碑铭中,《暾欲谷碑》记有“上天、女神(乌弥)及神圣地水必无疑助吾人(暗中)打击之”,“蒙天之佑”;《阙特勤碑》记有“承上天之志”,“因天赋以力”,“由天之意”,“然人生疏有不死,一至上天注定时限之时”;《毗伽可汗碑》记有“承上天下地之福”。据史载,突厥人祭天,“以五月中旬集他人水,拜祭天神”。由于崇拜太阳,突厥人崇尚东方,在祭示天神之时,突厥人朝着日出的东方朝拜,画有图腾的旗帜也插在东方,墓葬中也有崇尚东方的标识。

随着统治地区的扩大,突厥人与周边地区的交往频繁起来,此间,突厥人吸取了东、西方宗教信仰,西突厥汗国主要吸收了在河中地区昭武诸国流行的一些宗教。

6世纪以前,中亚地区的宗教信仰已经呈现出多元色彩,主要有祆教(拜火教)、佛教、景教和摩尼教。在贵霜帝国统治时期,佛教在中亚地区盛行,贵霜帝国衰落以后,随着萨珊波斯王朝政治影响的扩大,祆教复兴。6世纪以后,以康国为中心的粟特地区以信奉祆教为主,628年访问河中地区的玄奘看到,佛教信仰已经衰落,只行拜火教。在康国,祆教地位很高,“王及百姓不信佛法,以事火为道,有寺两所,向无僧居,客僧投者,诸胡以火烧逐,不许停住” 72。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8世纪中叶。经百年以后,在726—727年,慧超从印度归国途中,在中亚见到安、曹、史、石、米、康等六国并属大寔(食)所管,但总事火祆,不识佛法。

祆教的主导地位还从祆祠在国家中的地位反映出来。7世纪上半叶,阿拉伯人虽然已经开始入侵中亚地区,然而,伊斯兰教的萨里亚法在中亚没有实施。康国有自己的法律,称之为胡律:“(康国)有胡律,置于祆祠,决罚则取而断之。”胡律对居民的世俗生活起了一定的规范作用。蔡鸿生先生认为,胡律置于祆祠,“标志着康国政、教两大势力的结合” 73,反映了祆教的正统性及胡律的神圣性,通过律法神授,祆祠本身兼有立法及审判机构的部分功能,是国家司法权的中心。

祆教信仰在河中地区的盛行还可以从粟特人使用祆教历中反映出来。祆教历将全年分为365天,12月,每月取一神名,如8月(水神)、9月(火神)、12月(土地女神)。每月30天,余5天置闰。因未能尽合天行,一年差了6小时,4年则差1天,因此,每4年岁首提前1天。故中国史书对粟特岁首记载不一 74,杜环的《经行记》记“其俗汉五月为岁首”,韦节的《西蕃记》说“以六月一日为岁首”,《新唐书》则云“以十二月为岁首”。虽有祆教历,但粟特诸国的本国历也在使用,特别是在一些文书中,如穆格山文书有订于“突昏王十年”的婚约,有订于“片治城主俟斤啜毗伽十五年”的买地契约。

西突厥汗国统治昭武九姓诸国之后,原来信仰萨满教的突厥人吸收了祆教,开始拜火。598年,达头可汗在致东罗马皇帝摩里斯的信中说:“突厥崇拜火,尊敬空气和水,颂扬大地,但仅奉天地唯一造物主为神,用马、牛、羊祭祀它,并有祭司预言未来之事。”据《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记载:“突厥事火不施床,以木含火,故敬而不居,但地敷重茵而已。” 75

在西突厥汗国统治期间,粟特地区的祆教出现了一些与波斯萨珊帝国祆教不同的地方,河中地区的祆教吸收了突厥游牧民的一些因素,糅合了自然崇拜,这一点可以从片治肯特遗址的发掘研究中反映出来。在片治肯特宫殿遗址上发现了一幅男、女神像的壁画:男、女神像的宝座置于椭圆形的地毯上,在男神的膝盖上放着一个象征太阳的黄色圆饼,饼上有狮面雕像,女神膝上放着一个象征月亮的蓝色圆物。苏联学者加富罗夫则认为:“根据现在发现的某些宗教仪式用具和壁画,可以断定粟特人的拜火教和当时伊朗萨珊(桑)王朝典型的拜火教有很大差别。粟特拜火教的特点是它保留了当地古代祭祀的部分(包括祭祀祖先和天体—太阳与月亮)。” 76

此外,在中亚地区的祆教仪式中也糅入了突厥人萨满教的一些做法。如曹国崇拜得悉神,据《隋书》记载,曹国“国中有得悉神,自西海以东诸国并敬事之,其神有金人焉。……每日以驼五头、马十匹、羊一百口祭之,常有千人食之不尽”。以马、羊祭神是游牧民萨满教的祭神方式。据《新唐书》记载,史国“城有神祠,每祭必千羊,用兵类先祷乃行”,这些祭拜也有萨满教的遗迹。随着粟特人东移,他们在中国中原地区的祆教仪式也有突厥人萨满教的成分,如“河南府立德坊及南市西坊皆有胡祆神庙,每岁商胡祈福,烹猪羊,琵琶鼓笛,酣歌醉舞。酹神之后,募一胡为祆主,看者施钱并与之。其祆主取一横刀,利同霜雪,吹毛不过,以刀刺腹,刃出于背,仍乱扰肠肚流血。食顷,喷水咒之,平复如故。此盖西域之幻法也” 77。

佛教一度在中亚地区盛行。贵霜王朝时期,佛教兴盛,巴尔赫城一度成为兴都库什山以北地区的佛教中心,有“小王舍城”之称。7世纪中叶,帕米尔高原上还出现了有相当重要影响的佛教文化中心。据《大唐西域记》记载,当时的揭盘陀国国王是位纯厚质朴、仪容安详、笃志好学、敬重三宝的虔诚佛教徒。国人“知淳信,敬崇佛法。伽蓝十余所,僧徒五百余人,习学小乘教说一切有部”。西突厥汗国统治时期,佛教信仰在中亚河中地区处于衰落状态,玄奘访问河中地区时曾劝康国国王接受佛教。78在布哈拉,佛教信仰可能很早,据说“布哈拉”之名是梵文“寺庙”之意,不过,玄奘到来之时,布哈拉城的佛教可能衰落了,据中国文献记,布哈拉城城主在玄奘的劝说下,放弃祆教改宗佛教,当时布哈拉城有了佛教徒。半个世纪以后,在阿拉伯人征服之时,安国的佛教寺院规模宏大,佛像饰以金宝,阿拉伯人攻入沛肯城之时,毁银质佛像重达4000迪尔汗(Dirham) 79,在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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