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忏悔者爱德华

>次子哈罗德则要理智得多。身高达5英尺11英寸的哈罗德异常勇猛（那时男子平均身高为5英尺8英寸），并且他还长得非常英俊，很容易受到姑娘们的青睐。作为头领他能够树立起威严，同时也因和蔼亲民的脾气和十足的幽默感而备受爱戴。他身体十分强壮，从各种记载——即使是敌对方诺曼人的记载——都能看出，他是个魅力非凡的领袖。

老三托斯蒂格（Tostig）则疑似参与了一系列谋杀活动。年轻的时候他也很受欢迎，连爱德华都很喜欢他，同时又是一位忠诚的丈夫，但后来他似乎就完全疯掉了。关于另外三个年纪更小的兄弟记录很少，尤其是小儿子乌尔夫诺斯，似乎他成年之后的日子都是在地牢中度过的。

国王爱德华仇视着戈德温，但似乎也别无他法，只能承认他的权力，并娶了他的女儿伊迪斯。如果爱德华和伊迪斯育有后代，历史可能会大不相同，有一种猜测说，国王可能有问题——一位历史学家就写道：“值得注意的是，不管是不是真的，爱德华从未有过私生子的传闻，这在当时实在是很不同寻常的事。”【71】不管如何，要他称呼一个曾经害死自己弟弟的人为岳父，这件事怎么看都是很荒唐的。忏悔者爱德华和他的妻子看起来似乎很快乐，他还曾称将妻子视为“深爱的女儿”，但这段婚姻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过激情时刻的，伊迪斯甚至曾经睡在爱德华脚边，以显示自己的谦卑。我们所知的很多细节都来自伊迪斯的传记，题为《伊迪斯生平》（In Vita Edith），写于1066年这个国家崩溃之时。书中的她是一个极好的模范妻子：“无与伦比的新娘，品德高洁、聪慧伶俐、教养极好，而且天赋出众，性格慷慨。”接着她写到父亲戈德温，说他曾受到严重的指控，但实际上却是非常善良的人。



戈德温家族


随着1050年10月坎特伯雷大主教去世和翌年1月约克大主教去世，国王与戈德温家族的关系陷入冰点。这两个教职都非常关键，爱德华想让自己的诺曼亲信担任此职，这无疑被戈德温视为一种冒犯。更糟糕的是，新任大主教瑞米耶日的罗贝尔（Robert of Jumieges）针对韦塞克斯伯爵注24直言不讳，公开指责戈德温试图对爱德华不利，正如他对阿尔弗雷德所做的那样；这番话毫无外交辞令般的曲折委婉，连爱德华都为此感到尴尬，因此拒绝参加瑞米耶日的主教授职礼，因为觉得他实在是个拖后腿之人。

罗贝尔是1042年随爱德华一同来到英格兰的众多诺曼和法兰克随侍之一，所以戈德温将自己包装成反法兰克的派别，这在英格兰政坛往往很管用。已经到达英格兰的诺曼人中包括爱德华的外甥——懦夫拉尔夫伯爵（Earl Ralph the Timid），他继承了赫里福德伯爵的头衔，而他的绰号则来自1055年他从威尔士临阵逃脱的典故。拉尔夫死于1057年，假若他那时没死，英格兰在1066年很可能会诞生一位国王拉尔夫。【72】另一个诺曼人里根巴尔德（Regenbald）在1062年被任命为总理大臣。至于其他被赐予了大量良田和舒适岗位的外来者，对国王的声望则没有起到什么帮助。【73】

次年，爱德华的姐夫、布洛涅的尤斯塔斯（Eustace of Boulogne）赴英格兰进行外交访问。他本是爱德华的重要盟友，但这次访问让他们的关系开始动摇。尤斯塔斯到达多佛时，在被拒绝留宿后刺死了客栈老板，并在又一次斗殴中杀死了20名多佛市民，自己也损失了19名亲随，实在是一次失败的外交访问。

随后，爱德华在格洛斯特召开协商会议，会上瑞米耶日的罗贝尔控告戈德温密谋对自己不利。【74】作为回应，国王下令让戈德温在多佛接受质询，但他拒绝了。在城市，接受质询是应对犯罪指控的普遍做法，但戈德温却非常理智地提出要求，要国王听听故事的另一个版本。爱德华随即将整个戈德温家族驱逐出境，一半的人被流放至冰岛，另一半则被遣往欧洲大陆。爱德华将妻子送往女修道院作为惩罚，并“剥夺了她所有的土地和动产”。

从1051年起，英格兰国内局势开始动荡，这时候开始发行PACX版（“和平”版）铸币，一面印着“和平”的字样——这更加反映了时局的暗潮汹涌。

然而，失去了戈德温家族后，爱德华根本无法顺利地实行自己的统治——戈德温家族实在太富有了，事实上可能比国王的家底还要厚实。更关键的是，英格兰中部和北部最大的领主里奥弗里克和希华德（Siward）伯爵，都不愿意与戈德温为敌。所以没过几年，戈德温就得以重新起势，带兵回到了怀特岛，而这时爱德华的诺曼盟友都已经离开了。瑞米耶日的罗贝尔从伦敦逃往埃塞克斯，在那里他“偶遇了一艘疯狂的船”——一位编年史家这样写道，不禁让后人有些难以捉摸。随着戈德温的重新掌权，斯蒂甘德被任命为大主教——尽管这时前任大主教瑞米耶日的罗贝尔尚在人间，同时他还继续担任温切斯特主教。但另一方面，罗贝尔可能已经劫持了戈德温的幼子乌尔夫诺斯作为人质，逃到了诺曼底。

正当戈德温家族获胜之时，长子斯韦恩却一改往常，突然决定要去往耶路撒冷进行朝圣之旅，为自己曾经犯过的罪孽寻找救赎。前往圣地的旅程凶险异常，不仅可能遭遇海盗和土匪，还可能染上各种当地的疾病。斯韦恩在回程的路上去世了，元凶竟然是一场感冒。与此同时，爱德华的母亲终于去世了，【75】为了“庆祝”这一刻的到来，他甚至命令在铸币上印制自己的新肖像。与之前的那些银币上的头像不同，“质量低劣的古典图像都是这样子，上面是一个留着胡子的战士的头和肩膀，戴着锥形头盔，面朝握着的权杖……”而新的肖像则是“异常有男子气概的造型设计”。【76】听起来像是国王正在经历某种中年危机。

国王与戈德温之间的矛盾终于在1053年画上了终止符——戈德温坐在爱德华宫中的高脚圆凳上时，突然中风猝死。据后来的一份记载所描述，这位老人在用餐时突然被面包噎住了，当时他正在向国王解释：“如果此事属实（我杀死了你的弟弟），那就让这片面包噎死我。（呛住）”但这份记载来自征服者威廉的一名支持者，他的记叙显然是带有倾向性的。

但戈德温家族的势力仍然在上升。1054年，爱德华的军事指挥官诺森布里亚的希华德入侵苏格兰，并废除了当时的苏格兰国王麦克白——要不是因为16世纪的剧作家，麦克白肯定至今仍是大学历史系图书馆里被尘封的无名者。真实的麦克白并不是莎士比亚剧中那样的杀人狂魔，他获得王位的方式其实非常正当，尽管是以暴力的方式，但那是因为“病态的”邓肯先进犯了他的封地。虽然英格兰取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但希华德的儿子奥斯伯恩（Osbeorn）及侄子——另一个希华德，都死在了战场。到1055年，希华德也去世了，只留下一个儿子——当时还年幼的沃尔特奥夫（Waltheof）。这给戈德温家族提供了一个新的机会，托斯蒂格成为新的诺森布里亚伯爵，尽管最终看来，这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在父亲去世后，哈罗德坐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他掌控了这个国家，开始领导军队，甚至率军远征大陆。这时爱德华已经别无他法，基本放弃了生活的希望。然而，1056年，当哈罗德正在欧洲大陆作战时，威尔士发生了动乱，不幸的是，英格兰方面领军作战的是赫里福德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