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诺曼底的威廉

导者是坦克雷德的另一个儿子：罗贝尔 • 吉斯卡尔（Robert Guiscard），吉斯卡尔意为“鼬鼠”，因为他是个十分狡猾的人。他到达意大利时身边只有5名骑兵和30名步兵，但最终他征服了这个国家近半数的土地。

诺曼人随即俘虏了教皇利奥九世，他们一面向他保证将保持对教皇的忠诚，一面又将他囚禁起来，直至他改变对诺曼人的看法。至此，诺曼人几乎控制了整个南意大利，1061年，他们开始进攻西西里岛，并取得了成功。诺曼人对西西里的统治持续了一个半世纪，直到更为残暴粗野的安茹人（来自诺曼底南部的安茹地区）取代了他们。对西西里地区的人来说，诺曼人留下的记忆相对算是美好的，部分是由于他们赶走了亚洲人，也因为比起后来的安茹人，诺曼人更像是21世纪斯堪的纳维亚的进步人士。



私生子威廉


征服者威廉的祖上都是铁骨铮铮的硬汉，但作为诺曼首领，他们面对的是与自己邻居的无限斗争，包括佛兰德、布列塔尼和曼恩（Maine）的对手，还要与理论上的领主法兰克国王斗智斗勇。他们在自己的领土之内也不得安宁，威廉的爷爷理查德二世为了镇压一次农民起义，曾下令砍掉起义者的手和脚。然而，最大的挑战仍是来自贵族之间的倾轧斗争，因此，没有哪一个诺曼公爵能免除被亲戚倾覆的危险——他们的亲戚与他们一样贪婪和残暴。

威廉所面临的处境是最为糟糕的。据传，他的母亲赫勒芙（Herleve）在家乡法莱斯（Falaise）的一条河中洗澡时，被他的父亲罗贝尔瞧见了光裸的腿，罗贝尔从而一见钟情。这个故事在中世纪的人听来并不显得邪恶恐怖，反而十分让人喜欢。【86】赫勒芙的父亲据说是一名制革工或是殡仪人员，【87】所以威廉的敌人污蔑他母亲总是散发出一股皮革的臭味，但这个笑话的制造者最终遭到分尸之刑。而且，这则关于罗贝尔偷看赫勒芙洗澡的故事，很可能出自法莱斯城堡的下人口中（城堡的主人罗贝尔曾命令他们监视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而实际上，这个据说是罗贝尔当年偷窥赫勒芙的窗口，是12世纪才修建的。

中世纪编年史家似乎曾深深迷恋于这种浪漫主义的恋爱情节。诺曼编年史家韦斯（Wace）就详细描写了赫勒芙是如何来到罗贝尔的房间，他们一起待了一段时间，“关于一个男人如何与他心爱的女人相处的，我不愿讲太多”。之后赫勒芙似乎就沉沉入睡，陷入梦乡，在梦中，她的“肚子里”长出了一株遮天蔽日的大树，大到最终将整个诺曼底和英格兰都涵盖在树荫里。

威廉的父亲宽宏者罗贝尔（Robert‘the Magnificent’）在哥哥理查德离奇去世之后，承袭了公爵爵位。很多人认为是罗贝尔下毒谋害了自己的哥哥，因为诺曼人经常有毒害他人的举动，而罗贝尔是哥哥去世的最大受益者，并且在这之前还起兵反抗过他。但同样值得注意的是，在中世纪，死于突发的食物中毒也是一件非常普遍的事情，尽管听起来有些荒谬。这是因为那时还没有基本的饮食卫生习惯。宽宏者罗贝尔也被称为自由派罗贝尔（Robert the Liberal），这是因为他经常为善良的宗教人士慷慨解囊。他的另一个绰号是“恶魔”，可能是后来才起的，但无疑说明了他的统治是非常严酷的，而且在他统治期间，全程伴随着与诺曼贵族的血腥斗争，并且对敌人掌控下的教堂都进行了疯狂的财产掠夺。他的亲叔叔、鲁昂大主教罗贝尔称他为“上帝之鞭”（scourge of God）。

尽管是私生子，威廉仍然被罗贝尔公爵立为继承人，但在威廉还只有7岁时，罗贝尔决定去圣地朝圣。历史学家们至今仍为这个突然的决定感到困惑，它看起来实在太疯狂、太不负责任了，尤其是罗贝尔本人应该最了解自己的亲戚们是多么残酷无情，以及诺曼底是多么脆弱。罗贝尔要去地中海朝圣，可能是受到了南意大利英雄故事的影响，他可能听说了鼬鼠罗贝尔（Robert the Weasel）的故事，并感到嫉妒。另一种说法是他为杀害了自己的哥哥感到内疚，希望去圣地忏悔。

罗贝尔在耶路撒冷染病，在回家途中去世了，留下年幼的威廉在阴谋纷争不断的宫廷中长大，经历了数次谋杀。在童年时期，就有4名卫兵被杀害：先是胖子奥多（Odo the Fat）杀死了他的第一名亲兵康特 • 吉尔伯特（Count Gilbert），以及老师杜洛德（Turold）；接着，宫室首领奥斯伯恩（Osbern）被刺死——蒙哥马利的威廉（William of Montgomery）在威廉的卧室里，在威廉身旁割破了奥斯伯恩的喉咙。在这样的环境中，威廉成了一个十分冷酷无情，甚至有些精神错乱的君王，他后来说：“我从小到大经历的教育就是战争。”这样的教育，当然不会让他成为一个冷静理智的人。

忏悔者爱德华去世之际，威廉已将近40岁，多年以来，他都在与曼恩、佛兰德和法兰克的邻居们斗争不休，成了久经沙场的冷血王侯。威廉生得高大壮硕，足有5英尺11英寸高，他对自己有十分清晰的认知，他很清楚，自己最大的特点就是“贪婪”。他是个“冷酷无情，相当自负并且野心勃勃的男人，他手段狠辣、心肠歹毒，对敌人不留丝毫余地”【88】，而且“不仅残忍暴虐，还诡计多端，如同毒蛇一样致命”，他说话时发出粗而低沉的喉音，性格强势，还拥有极强的忍耐力。总而言之，他听上去就是个非常恐怖的人。

在那个饮酒成风、酗酒者比例远高于现在的时代，威廉公爵竟是真的滴酒不沾。更让他显得不同于那个时代之人的是，他完完全全地忠诚于自己的妻子——佛兰德的玛蒂尔达（Matilda of Flanders）。事实上，那时的男性贵族几乎都有自己的情妇，很多人都认为，威廉的忠诚反而显得有些诡异，他们觉得威廉肯定整天都在忙着别的事情。

据玛蒂尔达自己说，她一开始拒绝嫁给一个私生子，为此，威廉骑马走了250英里，穿越沼泽，来到里尔（Lille），将她摔倒在地上，“用马刺撕开她的衣服”，然后才去城堡见了她父亲。据说玛蒂尔达对此印象深刻，从而嫁给了他，因为她“认为自己终于遇到了主人”，“这个男人一定非常有勇气，敢于冒险”，才能够“来到我父亲的宫殿里欺负我”【89】。这个传说不太可靠，很可能是诺曼人用来宣传威廉男性气概而捏造的故事，但从中可以看出，他们对人对事的态度与我们今天的观念大相径庭。威廉和玛蒂尔达共有4个儿子、5个或6个女儿。【90】不可思议的是，玛蒂尔达身高只有4英尺2英寸，这是后来考古时挖开她的棺椁所证实的。【91】

威廉几乎是个毫无幽默感的人，唯一能让他发笑的事情就是有关残暴虐杀的笑话，就连他开的玩笑也经常是非常血腥的。有一次，他用动物的骨头敲打一个种树的人，原因是这个人质疑他对一座修道院捐献的财物——这其实是个笑话。还有一次，在复活节的一场酒会上，他赐予鲁昂的三位一体修道院（Abbey of Holy Trinity）许多财产，但赐予的方式“是将刀递给修道院院长，国王故意吓唬他，看起来好像刀就要刺进院长的手心了”。诺曼人听起来似乎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伙伴。

威廉和玛蒂尔达都非常虔诚，他们各自修建了一座修道院。玛蒂尔达的拉特瑞尼特修道院（Abbey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