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诺曼底的威廉

f La Trinite）拥有一些欧洲北部最好的圣物，包括“基督的马槽和十字架上的木屑，和他曾经触摸过的面包碎屑，以及一缕他母亲玛丽的头发”，还有“圣塞西尔的手指，圣丹尼斯的头发，圣乔治的血，甚至还有几具圣徒的遗体”。【92】

他们如此虔诚，原因之一是他们本是不能结婚的近亲，他们的结合曾经遭到教皇和诺曼神父的反对，主要的反对者包括意大利修道院院长兰弗朗克（Lanfaranc）。威廉驱逐了兰弗朗克，派手下没收他的修道院。但后来有一天，在威廉自诺曼底出发去往他处的途中，他偶遇了兰弗朗克，两人交谈了一番，从此和解了。威廉说服了兰弗朗克，让他终于不再反对这门婚事。（这是倾向诺曼人的史家所记载的，至于威廉到底是如何说服神父的，就只能靠我们自己想象了。）

在那次疯狂的朝圣旅途之前，罗贝尔公爵给了赫勒芙一个很好的归宿。他为她安排了一桩婚姻，丈夫是一位当地贵族，婚后赫勒芙生下两个儿子——莫泰恩（Mortaine）的奥多和罗贝尔。威廉公爵在统治期间，对母亲的家族势力仰仗颇多，因为这是他唯一能够信任的力量，至于父亲那边的势力，威廉则完全不敢信赖——其中很多人都试图谋杀他。

在经历了残酷的童年生活之后，19岁的威廉遇到了统治生涯中的第一次叛乱，这次叛乱发生在瓦尔沙丘地区（Val-es-Dunes），由敌对的诺曼军阀首领发起。威廉在第一场战斗中勇猛地冲锋陷阵，从那之后，他亲身参加了一系列激烈的战斗。1051年在阿朗松地区（Alençon）发生了一次叛乱，叛乱者们为了羞辱威廉，高声喊道：“走开！你这个皮革匠！”这是暗示威廉的出身，他们觉得这样喊叫非常有趣。威廉在占领这座叛乱城市之后，把三分之二的市民绑到桥上，并当众斩下四肢。威廉可真是开不起玩笑。

1053年发生了最后一次诺曼内部的暴动。叛乱首领也叫威廉，他受到法兰克国王的资助，叛乱在次年2月达到高潮，诺曼军队和法兰克军队在莫尔泰梅（Mortemer）发生激战，诺曼一方取得最终胜利。此后，威廉取得了对诺曼底地区的绝对领导权，他理论上的领主法兰克国王不再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威廉打败了他所有的邻居，包括蓬蒂厄的盖伊（Guy of Ponthieu）和布洛涅的尤斯塔斯。1063年，他以莫须有的借口进犯南部的曼恩，先是花钱雇了两个小孩偷偷溜进城堡纵火，然后一举攻占了此城。曼恩伯爵沃尔特（Walter）是忏悔者爱德华的外甥，因此对英格兰王位有很优先的继承权。他和妻子博塔（Bota）一起被诺曼人监禁起来，不久后就原因不明地死去了，正如可以预料的那样。之后，威廉便强迫沃尔特的女儿嫁给了自己的儿子罗贝尔。



封建无政府状态


历史上的这段时期现在被称为“封建无政府时期”（Feudal Anarchy），意即国王权力被架空，实权都掌握在当地贵族手里。由于国王不能掌握有效的中央集权，而且此时民族的概念还未成形，所以但凡拥有一座城堡和一支私兵，地方豪族就可以为所欲为，几乎不受任何限制。这时只有私人的“正义”，地方领主各自为战，总的说来，并不是一个适合生存的时代，而且此时暴力事件发生的频率远高于后来的中世纪晚期，毕竟在后一个时期，当地领主不能因为生气就随便将人处死了。【93】

论文明程度，诺曼人不会比撒克逊人高，但在战争方面，尤其是骑兵和弓箭兵方面，诺曼人都是最好的。在11世纪，他们就已经能够养育世界上战力最强的“军马”，高达14掌注27，比普通10掌的马匹要高得多。大约在这个时期，法国北部出现了骑兵冲锋的作战方式，非常迅捷高效，破坏力惊人。诺曼人还发明了风筝状的盾牌，比传统的圆形盾更适应马上作战。骑兵作战是一项非常昂贵的活动：每个诺曼骑士要携带四匹马，一匹骑到战场，一匹用于作战，一匹供侍从乘骑，还有一匹负辎重。

就连诺曼神父也参与到战争中，其中包括征服者威廉同父异母的弟弟奥多主教，巴约挂毯（Bayeux Tapestry）上就有他挥舞棍棒参与作战的形象。宗教人士在战场上只能使用棍棒或钉头锤，而不能使用剑，因为他们不能刺伤敌人，这听起来非常有意思，因为它们造成的伤害其实差不了多少。

诺曼军队的劣势之一在于他们独特的盔甲，就是我们能联想到的最经典的诺曼士兵的打扮，因为黑斯廷斯战役交战双方的士兵都穿同样的长袍盔甲，头上衬着头巾。圆锥形的头盔之下，有一根棒架在鼻子上方，称为鼻架，以及一副保护脖子的“护颈”，都成为贵族地位的标志。【94】实际上，区分他们的特征就是撒克逊人通常都留胡子，而诺曼人常修理胡须，头发也剃得更短。

锁子甲能够保护士兵免受大部分武器的伤害，除了用剑和双手斧从正面攻击。这种双手斧是英格兰精英侍卫常用的武器，能够轻易劈开那时的锁子甲和盾牌。维京剑也是这时威力巨大的进攻武器，据说它能“很轻易地将马上的士兵连人带甲劈成两半，而且只有他动一动时，他的尸体才会裂开”。【95】当士兵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劈成两半的时候，表情一定惊恐万分！

诺曼人还改造了横式长矛，这种长度在9～11英尺之间的矛一旦投掷出去，威力相当致命（它还能轻易从尸体上拔出来，以便接着使用）。

诺曼底约有100万人口，大致是英格兰的二分之一，但由于诺曼人崇武好斗的民族天性，威廉拥有的可支配兵力达3万，而哈罗德的兵力不及其一半。英格兰作为岛国，本来很大程度上免于来自大陆的入侵，因此军事化程度也就相对较低，他们没有培育最新的兵种——弓箭兵，战马饲养也远远落后于大陆。

威廉成了第三个入侵英格兰的诺曼人。在阿尔弗雷德王子登陆英格兰的尝试悲剧收场之后，罗贝尔公爵以表亲爱德华的名义也做了一次尝试，但被一场大风吹散了船队，最终只能从爱尔兰海峡登陆。他随即决定，既然已经来到这里，索性就先占领布列塔尼。当然，这说不定本来就是他的目的。

威廉在稍后宣称，爱德华曾允诺自己英格兰国王之位，哈罗德 • 戈德温森也曾宣誓效忠自己。这其实不太可信，即使爱德华或哈罗德向威廉保证过王位（虽然可能性不大），他们也没有权力将王位授予威廉，因为那时王位的归属是由维坦决定的。

威廉称哈罗德曾亲自宣誓效忠自己，这件事如果为真，那应该发生在1064年哈罗德拜访诺曼底时。哈罗德的这次旅程原因成谜，最有可能的原因是为了带回自己最小的弟弟乌尔夫诺斯，以及侄子哈康——也就是斯韦恩的儿子，这两个孩子当年都作为人质到了诺曼底，至于成为人质的原因我们目前仍不清楚。在去往佛兰德的路上，哈罗德可能因遭遇了海上风暴而迷路了，或是遭到算计而发生了船只碰撞，总之他和他的手下都被蓬蒂厄公爵盖伊俘虏了。盖伊是威廉的姐夫，同时也是出了名的劫持人质者。蓬蒂厄令人闻风丧胆的原因在于，这里不仅经常发生海难，而且还有“拉冈”（lagan）的习俗，即当地领主对失事船只有绝对支配权。这样一来，这里的人们就经常给出错误的航海信号，杀死遭遇海难的人。沿海城镇长年以此为生，他们故意熄灭灯塔的光，然后偷盗过往船只的所有货物。直到近代，船只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