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最后的维京人

们肆意毁坏这座城市，屠戮百姓，劫掠教堂，抢夺战利品。”太可怕了！

哈拉尔最终与君士坦丁堡的教皇正式决裂，满载黄金回到了挪威，还带回了一位罗斯的妻子。他回国的时候，正值他的侄子马格努斯在位，现在哈拉尔想要自己坐上国王之位，而且他又是个那么不可理喻的人。侄子和叔叔曾经试图共治了一段时间，但效果并不理想。有一次，一位著名的吟游诗人阿诺尔 • 霍达森（Arnorr Hordarson）在面见两位国王时，被要求朗诵两首有关国王的歌谣，大家一致觉得关于马格努斯的那一首要更好些，哈拉尔为此非常生气，两位国王的关系更加紧张了。

这件事影响很大，因为哈德拉达曾经赠与霍达森一根镶金的长矛，作为回报，诗人答应他，若自己比他活得久，将为他写下一首佳作表达敬意——诗人也的确这样做了，这首史诗的副歌这样唱道：“愿强大的哈拉尔永远与主同在。”听起来非常积极乐观。

马格努斯去世之后，哈拉尔成为唯一的国王，他做事的风格简单粗暴，这正是他绰号的来源。他主要的对手是艾纳 • 塔巴斯克耶夫（Einar Tambarskjelver）家族的一位成员“跛子贝里”（Wobbly Belly），贝里领导一部分贵族和农民反对新国王的统治。有一次，贝里来到哈拉尔的宫廷，带着500名士兵和9艘战舰，因为他并不相信哈拉尔，所以理应全副武装。最终，一些农民的愤怒过于强烈，他们派艾纳为代表向国王提出要求，而哈拉尔则直接将艾纳砍死，然后烧毁了这些农民的房屋。一位诗人记录道：“烈火治愈了农民们/对哈罗德的不忠。”这件事基本上是真实的。

哈拉尔是一位战士，性格张扬不羁，但据说他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完全丧失了理智和谨慎，这使得伟大的维京时代即将走向尾声。1065年，他终于解决了与丹麦王国之间长达数年的纷争，从而着手开始准备对英格兰的侵略战争，这最终被证明是一次鲁莽的征战。



富尔福德和斯坦福桥


与此同时，英格兰国王哈罗德在这一年春天开始巡视北境，希望获得北部民众的支持。那时候他身体抱恙，在两三年前可能患了中风，【100】后来一位叫阿德拉德（Adelard）的日耳曼医生治好了他，阿德拉德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派来的，他建议哈罗德前往自己在沃尔瑟姆克罗斯（Waltham Cross）的教堂祈祷，这个法子似乎有些效果。

4月16日，哈罗德从约克回到威斯敏斯特，伴随着风声鹤唳的紧张气氛，和愈来愈强烈的厄运预兆。很多人都认为，一场可怕的灾难即将降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伍斯特主教乌尔夫斯坦（他是埃塞尔雷德时代“天狼”乌尔夫斯坦的外甥）说，这个国家所有的问题都是由于男人不肯剪去他们的头发。他相信，男人留长发会使他们如女人般虚弱，从而无法为国战斗、抵御外敌，总而言之，所有问题的根源都是头发。所以，当人们去乌尔夫斯坦的教堂做弥撒时，只要他们低头鞠躬，主教就会拿随身带的小刀削去他们的一些头发。

正是这个时候，托斯蒂格出现了。1065年的时候，他从英格兰逃往妻子的家乡佛兰德，突然有一天，他冒出一个愚不可及的想法——入侵英格兰。1066年的整个春天，托斯蒂格都在环绕北海航行，试图找到一个随便什么人跟他一起组织侵略大军。起初，他试图独自进攻林肯郡，但被艾德温和莫卡阻截了，他的海军都纷纷四散逃亡而去。

接着，托斯蒂格又邀请自己的堂兄、丹麦国王斯韦恩 • 埃思特里森（Sweyn Estridsen，即斯韦恩二世，1047～1074年在位）加入自己的入侵计划，但遭到了拒绝。尽管托斯蒂格动之以情，追溯国王血统直到克努特的父亲八字胡斯韦恩，埃思特里森仍然坚持说，他知道这是不可能赢得胜利的。这不太像过去维京人的脾气，托斯蒂格随即嘲讽他是个懦夫，但激将法同样也没用。相反，对于哈拉尔 • 哈德拉达或是威廉公爵将成为英格兰国王这个可能，斯韦恩非常警惕，他立即派出一支军队支援哈罗德。所以在黑斯廷斯战役时，丹麦人很可能是站在英格兰一方的。

托斯蒂格可能在佛兰德和诺曼底也遭到了回绝，但最后挪威国王答应下来，他们随即制订了侵略计划——回顾起来，这个计划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愚蠢。那时候挪威还和欧洲大陆较为隔绝，因此哈拉尔对英格兰内部政治知之甚少，不像丹麦或是佛兰德的首领那样熟知英格兰国内氛围，所以他并不清楚，托斯蒂格在英格兰有多么不受欢迎——可能除了托斯蒂格的妹妹以外，每个英格兰人都仇视着他。他们的计划相当草率，而且从哈拉尔的某些行动来看，他压根没想过给自己留后路。也许他认为，这场冒险终有一天会被写成诗歌，而那就是这件事的意义所在。至于托斯蒂格，他的行为是最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些历史学家甚至说，唯一符合逻辑的解释就是他疯了。

哈拉尔是个非常迷信的人，在出航之前他去了圣奥拉夫的坟墓，按照古老的维京习俗，他打开了墓室，剪下遗体的指甲和头发，然后锁上墓穴并将钥匙扔到了河里。出发前夕，很多维京人都开始做噩梦，还出现了很多不好的预兆。据说，哈德拉达梦见了自己的哥哥，哥哥警告他说，为自己与生俱来的权力而战死是光荣的死，死于抢夺他人之物是不光彩的死，二者有别，而这场远征最终不会得到好结果。哈拉尔德的副手之一吉尔德（Gyrd）也做了噩梦，他梦见一支英格兰军队由一位高大的女巨人率领，她的坐骑是一头狼，狼的下颌处挂着一个男人的尸体，嘴角还有鲜血在流淌。在狼吃完这个男人之后，女巨人又将它吃光了。吉尔德的这个梦要么是厄运的先兆，要么就是他喝高了。尽管出现了这么多凶兆，哈拉尔仍然如一个勇敢的维京人一样，将这件事看作一次巨大的探险。

他们首先到达设得兰和奥克尼群岛，哈拉尔留下了自己的一位妻子在这里，这意味着他可能没想过要回家，所以希望这个妻子能够安全避开自己其他的妻子（如大多数维京统治者一样，他还不能够完全遵守基督教的规定）。他还安排了一些王室与地方维京首领的联姻，所以当舰队南下时，还有一些奥克尼人加入了远征军。

事实上，一旦有了开头，每个人都开始声称自己应该是英格兰国王。布列塔尼的科南也加入了竞争，尽管他给出的理由很没有说服力。不过，这一年稍晚些时候，他就由于中毒而离奇死亡了。

英格兰民兵团整个夏天都在守卫南部海岸，等待诺曼入侵军的到来，但到了9月，入侵的可能性似乎开始降低，因为这个季节跨越海峡的难度变得很大。而且，由农民组成的军队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如果他们不能够按时回家收割，谷物就会腐烂，他们就会陷于饥饿。

9月8日，人们都认为这个时候要跨越海峡已经太晚了，哈罗德召回了一支军队。数天后，他的腿部疼痛得厉害，于是也返回了伦敦，但仅仅两天之后，消息传来，挪威人已经在诺森布里亚登陆，并烧毁了约克郡沿海的小城斯卡伯勒（Scarbotough）。【101】哈拉尔命人在这里的山顶烧起巨大的火堆，然后将火堆推往山下的房屋，让房屋全部陷入火海。一位历史学家解释说：“这么做其实没有任何意义，不过让他们乐一乐而已。”【102】

在约克郡的一个叫富尔福德（Fulfo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