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诺曼之轭

王道歉并逃脱了惩罚。

戈德温森家族残余的成员部分逃到了爱尔兰，这时也重新回到了政治舞台。哈罗德的儿子戈德温发起了对西部各郡的攻势，最终失败，又逃回爱尔兰岛。哈罗德的母亲吉萨当时已经六十多岁了，她在埃克赛特领导了一次更加猛烈的起义，持续了18天，造成了上百人死亡。事败后这位强硬的老太太潜逃出境，可能逃到了斯堪的纳维亚。

1067年12月，威廉率领着一支诺曼士兵和英格兰士兵混编的军队来到埃克塞特。尽管他素来脾气暴躁，但却不允许自己的军队践踏这座已经投降的城市，也没有增加他们的税收负担。所以当1069年多佛和康沃尔爆发起义时，埃克塞特站在了威廉这一边。

还有举止怪异的野人埃德里克（Eadric the Wild），他在英格兰与威尔士的交界地区发动了一次起义，他声称自己已经娶了一位漂亮的公主，并在将她引荐给威廉时介绍说：“来向野兽问好。”（威廉自己从未承认过这个故事。）

声势最浩大，也是受惩罚最严重的一次起义，发生在英格兰北部。起先威廉把诺桑布里亚交给托斯蒂格的前副手科普西（Copsi）管理，但5周之后他就遭遇了谋杀，设下埋伏的是奥斯伍尔夫家（Oswulf）的一员，其父是伯尼西亚的艾德伍尔夫（Eadwulf of Bernicia）。但这年秋天，奥斯伍尔夫自己也死于土匪之手。所以最后，他的表亲格斯帕特里克得到了伯爵爵位。

这次起义发生在1069年，当时这个古老而热衷谋杀的诺森布里亚贵族家庭中，有一个成员杀死了一名诺曼新贵，然后率领一支由英格兰人和丹麦人组成的军队前往约克，残忍杀害了那里几乎所有的诺曼人。其中只有两人得以逃脱，并向威廉报信求救。

可想而知，起义者得到了极为严厉的惩罚。在威廉“急忙赶到北部”之后，发现牲畜和粮食都已经被烧毁，数千人在屠杀中丧命，数十个村庄和大片屋舍毁于一旦。最后，约有15万人被杀死，剩下的人在荒野中孤立无援，被迫自相残杀；约克郡失去了四分之三的人口，英格兰北部地区花了几个世纪才从这一次的灾难中恢复过来。威廉一如既往地虔诚，尽管当时他还在约克郡作战，仍然坚持要庆祝1069年的耶诞日，并在一个烟火未尽的小城废墟中进行了庆祝仪式。就连威廉的传道者达拉谟的西缅（Sineon of Durham）也无法替这样的毁灭辩护：“我更愿为苦难的人民所遭遇的不幸而默哀，而不是徒劳地奉承造成这些苦难的元凶。”

还有一次更为著名的英勇起义，是由颇为神秘的唤醒者赫里沃德（Hereward the Wake）领导的，他是一位来自林肯郡的小贵族，靠着自己信赖的宝剑“吸脑者”（Brainbiter）领导了这次运动。然后莫卡伯爵和艾德温伯爵也加入了他的阵营——后者加入是出于对威廉的愤怒，威廉曾许诺要将女儿阿德莉萨嫁给他，但他空等了4年之后，国王却反悔了。

然而到了1071年，艾德温被自己的下属背叛，叛徒砍掉了他的首级并将其献给了威廉。即使是威廉也觉得这样做有些过分了，“当他目睹这恐怖的一幕时，也感到毛骨悚然，甚至掉下了眼泪”。【125】可怜的阿德莉萨与哈罗德的婚约没能生效，她为此伤心欲绝。她的姻缘似乎总是运气不太好，第三次的婚约是许给了卡斯提尔的阿方索（Alfonso of Castile），又失败了，自此以后，她选择回避一切与婚姻有关的话题，进入了女修道院修行。【126】

尽管赫里沃德被歌颂为英雄，他宣称自己是一个自由战士的说法仍然受了些许影响，因为正是他洗劫了英格兰人掌管的彼得伯勒修道院。《编年史》对此事只是一笔带过：“他们说，他这样做是出于对自己教堂的忠诚。”丹麦人曾许诺赫里沃德会帮助他——诺曼人一定是糟透了，以至于人们甚至都已经开始怀念维京人了——当丹麦人于1070年来到彼得伯勒时，他们的确受到了当地人的欢迎，然而他们却只是拿走了修道院的财富，接着就离开了。

赫里沃德的军队遭到围攻，损失惨重，他当晚就消失了，人们猜测他的去向有两种可能：一种说法是他并未死去，而是继续战斗；另一种说法是他已经被淹死了。在国王威廉的大调查汇总文件《末日审判书》（The Domesday Book）中，记录了多年后在西米德兰兹郡（West Midlands）有一个名为赫里沃德的人，一些历史学家认为这个人就是之前那位赫里沃德，尽管这听起来似乎不太可能，毕竟他作为一个知名的在逃犯，除非是脑子出了问题，才会在调查表上写自己的真名。

此起彼伏的起义只能让诺曼人的统治更加残酷严苛。国王一开始还试着学习英语，用缓和的手段统治英格兰，但后来他放弃了学习这门语言，1070年以后，英语再也没有出现在任何官方文件里。从这时起，他的统治就只剩下恐怖了。

关于诺曼人的统治，有一点值得一提，那就是他们对死刑的把控非常严苛，威廉一世统治期间仅仅判处过一位英格兰贵族削首之刑，即1076年处决了诺森布里亚的沃尔特奥夫。他曾经参与了1069年的约克郡起义，而后与国王讲和，并迎娶了国王的侄女朱迪斯（Judith），甚至在威廉流放了表亲格斯帕特里克之后被任命为新一任诺森布里亚伯爵。然而，除了与诺曼人之前的恩怨以外，沃尔特奥夫家族还与其他英格兰北部贵族处在无休止的血腥斗争中，他们的世仇纠葛多年，其中一个主要的死敌就是杀死了沃尔特奥夫的曾祖父勇敢者尤特雷德的家族。

尽管被赦免过一次，沃尔特奥夫仍然加入了另外两名诺曼贵族的政治阴谋，他们分别是布列塔尼的拉尔夫（Ralph the Breton）和威廉 • 菲茨索斯本，这二人反抗国王的理由是国王拒绝让他们娶中意的女人。根据奥德里克（Orderic）记载，沃尔特奥夫和他的两个盟友开始散布这样的信息：“自命为王的人不配当国王，因为他其实是个私生子……他侵略美丽的英格兰本就不义，又更加不义地杀死了自己的合法继承人……没有人不恨他，他的死会带来巨大的欢乐。”这些话很可能就是事实。然而，这个阴谋还未实现即终结了，沃尔特奥夫被自己的妻子朱迪斯指控密谋叛乱，从而被判处死刑。

在临刑前进行最后的祷告时，他哭了出来，但刽子手却毫无耐心，直接砍下了他的头颅。据说，他的头在被砍下之后仍然念着“救我们脱离凶恶，阿门”。布列塔尼的拉尔夫也被拘捕入狱，威廉给他送去了一些礼物，愚蠢的拉尔夫烧掉了这些礼物，因此终生未能走出监狱。

维京人还进行过几次侵略的尝试，但都未能如之前一样留下辉煌的战绩。国王斯韦恩二世于1074年去世，他的儿子哈拉尔（即哈拉尔三世，1074～1080年在位）和克努特为争夺王位展开了斗争，最终克努特败北，他带着200艘战舰向英格兰进发。威廉很重视这一次进犯，命达拉谟和其他城堡严密防守，但最后丹麦人只攻打了约克大教堂，然后就逃回家去了。同时，当地人利用这次机会杀掉了一些诺曼人，奥多主教也趁机率领一支军队扰乱局面。

1085年，最终夺得了丹麦王位的克努特四世（1080～1086年在位）又组织了一支联军，再次试图推翻威廉的统治。他集结了一支舰队，却与自己的下属发生了争执，最后这支舰队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