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上帝的国度

骨，吸吮着你的血……”40但是与上述恐怖相比，最后的审判带来的恐怖才是真正的恐怖：

大地颤抖，峰峦崩塌；山脉下沉，海浪怒号，每个人都惊慌失措。天光阴晦……星辰坠落……然后天军将会到来。41

但是，尽管有这些恐惧，只要如实忏悔，忏悔者总还有希望。罪人总有忏悔的义务：

忏悔者不能透过肉体看清人的灵魂，因此无论人们告诉他的是真相还是谎言他都无法识别……然而，如果只告诉一个人，所有的罪恶和邪恶都可以被治愈。但如果他哪怕隐瞒一丁点罪恶，这点罪恶在最后的审判之日都会昭然若揭。42

但是盎格鲁-撒克逊英格兰人当然不是单靠经卷来了解他们的上帝和圣徒。每年的教历都规定了需要庆祝的节日，每一个节日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个教历年也是（而且一直是）花费颇多的。在埃德加统治时期，比德对当时新的税收已经比较熟悉：教堂税（在伊内国王统治时期就必须缴纳一定数量的粮食）又被附加上了新的要求，即“圣灵降临节前要缴纳自己所养幼畜的十分之一；春分前要缴纳自己收成的十分之一；圣马丁节要缴齐所有的教堂税。违者必究：

颁布法令后，如果有人胆敢不缴纳什一税，国王的官员、主教的执事以及教区的教士就会赶到此人那里，勒令其再多交一份什一税。这份税的八成将被一分为二，土地的主人获得一半，主教获得一半，没有例外。43

尽管如此，宗教节日仍然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尤其是那些在春季之前和之后举行的庆祝活动。在这样的日子里，人们更倾向于在有多个教堂的地方举行节日游行。在盎格鲁-撒克逊时期的英格兰，这样的地方并不少见。坎特伯雷最初的时候就有3座教堂。44

我们从二月二日的圣烛节（Candlemas）谈起。这是纪念耶稣诞生后圣母马利亚前去行洁净礼的节日，因此被称为圣母行洁净礼日。至少从7世纪开始，这是罗马人庆祝的节日。它是否在900年前被引入英格兰尚不确定，在《修道准则》成书的时候，圣烛节的庆祝仪式已经相当完备。对阿尔弗里克而言，普通信徒的参与尤为重要：“僧侣和普通信徒都必须在圣母马利亚行洁净礼那天举着蜡烛，并高唱颂歌，在颂完福音之后将蜡烛献给圣母。”所有人参与节日庆祝至关重要，“尽管有些人不能唱歌，但他们仍然可以用手举着蜡烛，因为这一天是真正的光明——耶稣被圣母献给了上帝”。45在这个场合，每个人都是《新约全书》的人物西缅（Simeon），当圣婴被带入圣殿时，西缅已经认出了他，“就像这个人（西缅）因善行而看到了基督耶和华，在此之前，这个人看不到死亡，因此我们也可以得永生”。46在大斋首日（圣灰星期三），普通信徒也有自己的角色：教士在自己的额头上画上了他求神赐福的灰作为标志，全体会众都轮番画上相同的标志。此后，在庆祝弥撒之前举行游行。现在每个人都是亚当：“（人）必须记住，他们来自尘土，然后将回到尘土中，就像有无限权力的上帝对违命之后的亚当所说……你本是尘土，最后也将回归尘土。”47

礼仪年的高潮是圣周，从圣枝主日开始，这一天模仿耶稣到达耶路撒冷手举棕榈叶（或者棕榈枝）与使徒们一起游行。据福音书中描述，耶稣受到人群的欢迎。值得注意的是，正如罗伯特•德斯曼（Robert Deshman）所指，在《圣埃塞尔沃尔德祈祷书》有关圣枝主日祈祷场景的扉页插图中，教士们并没有容身之地，而“普通基督徒”——包括一个女人——被描绘了出来。48这样一群人游行之后，弥撒就开始了。圣周晚些时候，普通基督徒再次扮演了重要角色： 在濯足节注17，一群被选中的穷人接受了濯足礼和食物，虽然这些都是仪式上的慈善，但仍然有意义。在耶稣受难日中，《修道准则》提出了这样的建议（虽然有删节，但值得引用）：

如果普通信众或新入教者要想巩固自己的信仰，并想模仿教士的正确方式来进行礼拜，我们规定如下：想象祭坛旁边有一处圣墓，圣墓四周挂上帷帐，圣十字架应该按照下列方式放置，即手持十字架的执事前来，把十字架裹在一块手帕里，就把它安放到……圣墓前……在复活节的圣日里……四个教友们要穿戴整齐，其中一个还要穿着白袍……悄悄来到圣墓，静静地坐在那里，手中握着棕枝……其他三个教友穿上长袍，一步步走到圣墓处，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做这些事都是在模仿坐在耶稣墓旁的天使以及为耶稣涂油的妇女。因此，当坐着的人看见这三个人靠近……他就要开始温柔甜蜜地唱到：“你们在找谁？”……三人一同回答：“我们正在寻找拿撒勒的耶稣。”49

在中世纪的宗教戏剧发展史上，这一情节被大加渲染。但是，被加以渲染的还包括教士扮演妇女这一有趣的部分。这些教士也是耶稣复活的报信人（在福音书中使徒彼得和约翰是报信人，因为他们找到了耶稣升天后留下的布）。50因此在唱完复活节弥撒赞美诗后，僧侣作为“女人”，得到了耶稣升天的消息，“天使”要求她们通过展示包裹十字架的布来向信众传播这个消息（与此同时十字架被带走）。她们高唱“主已经从坟墓中升天”。引人注目的是，阿尔弗里克在讲道中将这一情节进一步发挥，敦促信众像他一样成为甘愿为耶稣涂油的女人。

从许多层面上讲，基督教历里没有其他节日的盛况可以超过复活节。但是，在盎格鲁-撒克逊时期的英格兰，一年当中仍有很多原因需要进行节日游行： 耶稣升天节注18前三天要吟唱祈祷文，祈愿庄稼有个好收成；各种守护神的节日游行；葬礼游行，等等。有必要指出，人们参加这种活动并不是阿尔弗里克寻求正统与权威的证据，我们不能有此想法。正统信仰很少能够与异端观点彻底分离，盎格鲁-撒克逊时期的英格兰显然亦是如此。尽管如此，如果我们不了解阿尔弗里克和与他同时代的人的思想世界，那么，即将展开的11世纪历史也就无从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