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维京人卷土重来

在福音书中一样……还写道，在世界末日前，太阳会变黑，星星会因为人的罪而坠落……说谎者和假基督徒很快就会丢掉正确的信念，热切地投向反对基督的阵营，并与反对者同流合污。26

1000年过去后，伍尔夫斯坦对世界末日的焦虑也未消除。随着维京人对英格兰的威胁不断增大，伍尔夫斯坦对迫在眉睫的危机也日益惶恐不安。维京人于1006年再次进攻，英格兰又不得不再次赔款求和——“从全国各地搜刮粮食给养”。27于是，坎特伯雷的大主教艾尔夫赫亚克（Aelfheah）和约克大主教伍尔夫斯坦要求召开会议，采取应对措施。1008年的圣灵降临节这天，会议在汉普郡的艾恩舍姆（Enham）召开。伍尔夫斯坦详细描述了会议决议的内容：

万恶的伪誓、杀人、偷盗和贪婪掠夺、暴食暴饮、诈骗和各种违法行为……以及其他各类恶行都会被诅咒，这样上帝才会对这个国家仁慈。28

但是仅有道德的约束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采取切实的方法——“整个英格兰必须坚持不懈地造船”。29据1009年《编年史》记载，当时确实造了许多船只：

船只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多，都聚集在桑威奇（Sandwich），保护国家免受任何军队的入侵。但从前海军也并未给英格兰带来好运或荣耀。30

这又是为什么呢？首先并不是因为新一轮的维京人入侵，而是因为伍尔夫斯坦之前热衷倡导的“和平与友谊”关系遭到了破坏。31伊德里克的一个兄弟和一个叫伍尔夫诺思（Wulfnoth）的人发生了内讧，内讧中有80艘船在暴风雨中彻底损毁，其余的船只被转移到伦敦。如此这般，桑威奇就处于毫无防御状态。8月，所向披靡的索克尔（Thorkell）率领一支维京“强大的侵略军”攻陷了桑威奇。32于是，国王又在巴斯召开紧急会议，伍尔夫斯坦再次对当时的情况进行了记录。

在巴斯召开会议时已是年底，时间紧迫，因此英格兰人已经无法采取进一步的军事措施来对抗维京人。现在他们只能承认自己的罪行并依赖上帝的保佑，以期通过这种方式来抵挡敌人的进攻。于是英格兰人制订了一个强制性的祈祷和禁食方案。整个国家的人在宗教节日米迦勒节前的周一、周二和周三只能以面包、牧草和水充饥，还要赤足到教堂忏悔；奴隶们不需要工作，也能被包括在内；食物要分发给卧床不起的人以及那些太虚弱不能斋戒的人；修道院在每个唱诗时间都要唱一遍《诗篇》的第三篇：“耶和华啊，我的敌人何其加增，有许多人起来攻击我。”除此之外，国家税收要依靠人民的捐赠，这些都是从前的老办法，法兰克的卡洛林王朝早就对此了如指掌，在英格兰却不为人知。1009年的纳捐规模前所未有，也不仅仅限于3天之期。“在事情有所好转之前”，所有大教堂每天都在做弥撒，劝说群众捐赠急需的东西。33正值此时，英格兰还发行了一种银币，正面是一只上帝的羔羊，反面是一只鸽子，象征圣灵。从群众的礼拜仪式中我们可以知道：羔羊和鸽子都是和平社会的象征，那时候的王室贵族们有可能戴着有鸽子图案的胸针——到目前为止，已经发现了3枚这样的胸针，大概都出于同一个作坊。因此，那时英格兰遭遇的危机显而易见。34

然而，事实证明，1008年和1009年所采取的非常措施无济于事。据《编年史》记载，1010年，维京人对英格兰的破坏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严重。令人悲哀的是，英格兰的领导层以及军队士气已经彻底被瓦解：“维京人进攻时，大家都极力逃窜，没有首领统筹军队。最后，郡与郡之间都互不支援。”35 1011年，情况也并未好转。英格兰试图向维京人赔款停战，最终也以失败告终：“为了筹集停战赔款，一行人到全国各地搜刮、掠夺百姓财产，甚至还残忍地杀害百姓。”361012年发生的事件尤为惨烈。1011年秋季，维京人“通过狡诈的方法”设法进入坎特伯雷，扣押了很多人，其中包括许多教士。维京人退出坎特伯雷的要求是获得48000英镑的赔款。按照约定，英格兰人按时筹集到了赔款，并在复活节（4月13日）交给了维京人。但是，大主教艾尔夫赫亚克要想被释放，英格兰人还得付给维京人额外的赎金。祸端再起，艾尔夫赫亚克本人对此也断然拒绝。4月19日，酒足饭饱之后，维京人开始了疯狂的报复。艾尔夫赫亚克被拖了过来：

他被卑鄙地迫害致死。维京人用骨头和牛头将他砸死，其中一人用斧背击打他的头部，他瘫倒在地，血流在地上，他圣洁的灵魂最终升入天国。37

艾尔夫赫亚克的惨死所造成的后果非常严重。自1009年以来一直在袭扰英格兰的维京首领索克尔现在改变了立场。为了换取45艘船的维护费用，索克尔承诺效忠于埃塞尔雷德。38但是，如果埃塞尔雷德幻想和平的曙光即将到来，那他就大错特错了。在仅仅几个月之内，他就不得不面对另外一个更强大的敌人——丹麦国王斯韦恩。斯韦恩上一次率领军队出现在英格兰还是在1005年，而这次他带领儿子克努特卷土重来是为了复仇。仅仅几个月时间，斯韦恩率领的军队横扫惠特灵大道（Watling Street）以北各个地区。埃塞尔默（最后一次露面是在恩舍姆修道院退隐时）离开恩舍姆修道院，率领西部军队负隅抵抗，但是他发现这种抵抗是徒劳的，最终也不得不投降。据《编年史》记载：斯韦恩成为英格兰王。39埃塞尔雷德和索克尔曾经在伦敦据守了一段时间，最后也不得不投降，听命于斯韦恩。索克尔留在了伦敦，埃玛王后和孩子们——爱德华和阿尔弗雷德则回到了埃玛的娘家诺曼底，圣诞节过后，埃塞尔雷德也不得不逃往诺曼底避难。

英格兰人已经厌倦了战争，最终接受了斯韦恩作为他们新的统治者。但是，斯韦恩并没有（或者是还没有来得及）加冕为英格兰国王。1014年2月斯韦恩意外去世后，英格兰人没有让他的儿子克努特继承王位，而是转向埃塞尔雷德，让他继承王位。（在那时）要完全确定这一说法的真实性是不可能的，但有可能的是，伍尔夫斯坦大主教成为此时的核心人物。他发表了著名的《狼给英格兰人的布道书》。在此次布道中，伍尔夫斯坦尖锐地批评英格兰人对于上帝和君王缺乏忠诚：“殉教者爱德华遭遇了背叛，被杀害……之后埃塞尔雷德被赶出了这个国家。”40因此，维京人被认为是上帝派来惩罚那些完全丧失了道德准则之人的，就像以前英格兰人惩罚那些肆意妄为的不列颠人一样。但是，对于伍尔夫斯坦来说，现在的情况更加令人绝望，时间十分紧迫：“这个世界正匆忙走向末日。”忏悔迫在眉睫：

让我们做我们所必须要做的事吧，转向正确的一方……让我们正确规划我们的言行……并且谨慎起誓，让我们相互之间保持忠诚，不要欺骗……让我们把自己从汹涌的地狱之火中拯救出来吧。41

不过，无论埃塞尔雷德国王的回归多受欢迎，这种欢迎还是有条件的。《编年史》中写道，他继续保有英格兰王位的条件是，“他需要比以前更加公正地统治子民”。埃塞尔雷德也承诺（《编年史》记载）：“他将是一位仁慈的国王，改革所有他们厌恶的事情。只要他们一致拥护他，永无叛心，他就会宽恕他们以前针对自己的所有不当之言和不当之事。”42

埃塞尔雷德如何能够压制住克努特并恢复和平尚存争议。但是，至少在他回归的头几个月内，他的谨慎乐观是有理由的。伍尔夫斯坦仍然支持国王，起草了旨在强调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