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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忏悔者爱德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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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1年,爱德华从海外归来。他是哈德克努特的同母哥哥、埃塞尔雷德国王的儿子。很多年前,他曾被逐出他的国家,但人们现在已经迎他为王。他将在哈德克努特的有生之年一直待在宫里(以便继位)。

——《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1

埃塞尔雷德的儿子爱德华于1041年返回英格兰,这十分令人费解:这是病入膏肓的哈德克努特国王(于次年去世)在寻找继任者;还是哈德克努特树敌众多(尤其是他征收高额赋税),当时需要一个新的盟友?这是不是由哈德克努特和爱德华的母亲埃玛王后策划的?她也许试图修补因自己的政治野心而造成的家庭裂痕。这些推测都是可能的,甚至有很大可能,但12世纪初一份盎格鲁-撒克逊法律文书汇编的序言提供了更加直截了当的证据。我们看到这里有一个清晰的叙述:爱德华似乎是在温切斯特主教和戈德温伯爵的授意下被召回的。与他们一起行动的还有“全英格兰的所有领主”,他们聚集在一个叫赫尔斯泰什韦特(Hursteshevet)的地方,据说在那里就已确定“只要爱德华宣誓保证在他执政期间坚定不移地行使克努特及其子孙的法律,他就会被立为国王”。2

近来对赫尔斯泰什韦特会议的分析充分表明,这次会议的确存在(无论证据出现的时期有多么晚),会议的重要性和举行地点也很清楚。3该地点被确定在赫斯特海滩(Hurst Beach),位于汉普郡海岸,从怀特岛很容易到达这里。鉴于怀特岛有时在往返诺曼底的途中被当作中转站,并且考虑到这些岛屿(位于赫斯特海滩附近)经常被刻意挑选出来进行一些非常敏感的谈判,选择这样一个看似不太出名的地点就变得让人容易理解了。无论是主观因素还是实际情况,这都是一个非常合适的地点。那么,宣誓和参加会议人员的详情究竟如何呢?

是否忠于克努特的法律——考虑到这些法律具有里程碑式的重要作用——毫无异议地成为衡量政府运作是否良好、正义是否得以伸张的标准。当然,国王需要“公正地”治理国家的想法早已为人们所接受。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埃塞尔雷德才于1014年被允许返回。在为克努特制定的英格兰法典中,约克大主教伍尔夫斯坦进一步阐明了“正确”与“恰当”对王国福祉的意义。赫斯特海滩会议的参加者明确感受到正义再次受到了威胁。戈德温和温切斯特主教与爱德华见面怀着什么目的(可能涉及当时暂居在温切斯特的埃玛王后)?各大领主纷纷参会又有什么目的?他们认为理想的国王应该是什么样的?这些问题令人遐想。另外,这些领主到底是谁?在伍尔夫斯坦(当然也包括克努特)为之制定的高度神权的王国里,他们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参加赫斯特海滩会议的领主实际上不可能是“全英格兰的领主”,但我们可以假设他们是一群以伯爵为首的国王的封臣。411世纪,“普通”领主人数的增加令伍尔夫斯坦大主教这样的道德家感到担忧——到11世纪中期,这样的人群多达4000人——但“国王的封臣”仍然是一群经过挑选的人,可能总共只有100人。任何领主的地位不仅取决于对土地的占有(平均最少拥有一个村庄),而且还取决于他在地方法庭上履行的职责以及他在军事活动中的表现。国王的封臣不一定拥有广阔的土地,但他们的责任与其地位相当。如果他们藐视法律,国王会亲自审理他们的案件。如果被判有罪,他们可能会受到比“普通”领主更高额的罚款。他们频繁参与国王决策,为国王承担多方面的职责,这都促使他们长途跋涉去参加赫斯特海滩会议。5

这些赫斯特海滩参会人员很快就实现了其会议目的,并为他们的先见之明感到庆幸。爱德华于1042年初就已到达宫廷。随后,同年的6月8日,哈德克努特在奥斯戈德(Osgod)女儿与托维的婚礼宴会上意外死亡。奥斯戈德和托维都属于克努特的宫廷之人,因此哈德克努特去世后,他们的日子也可能很难熬了:奥斯戈德于1046年被放逐;托维的命运更难以追述,但他似乎也失宠了。他的儿子埃塞尔斯坦更是如此,他的大部分财产都交给了哈罗德•戈德温森(Harold Godwineson)。对爱德华来说有许多事情需要解决。在此后几十年中,斯堪的纳维亚人进一步入侵的威胁仍然很大。奥斯戈德于1049年发动了一起复仇袭击,将埃塞克斯沿海地区洗劫一空(尽管他的大部分战利品后来又在风暴中沉入大海)。

爱德华的危机感不会令人感到惊讶。爱德华归来时的情况与他父亲埃塞尔雷德在1014年面临的情况并无二致,因此他记忆深刻。一年前爱德华开始了他的第一次流亡生活,那时他大约7岁;值得注意的是,在第二年这个小男孩便被选为他父亲宗教信仰的担保人,并向他的人民传达了他的承诺,他将“成为一位仁慈的国王,对他们憎恨之事予以革除”。反过来,“每位丹麦国王都永远是不法之徒”。6当然,埃塞尔雷德的胜利归来非常短暂:两年内国王去世,英格兰又来了一位丹麦国王,爱德华则再次开始了他的流亡生活。这次流亡持续了约25年,1036年发生的暴风骤雨打断了这一流亡生活,他和他的兄弟阿尔弗雷德一起回到英格兰,而阿尔弗雷德被谋杀,第二年他同母异父的兄弟哈罗德又继承了王位。这样一来,爱德华表现出的警惕就不足为奇了,尤其考虑到他与戈德温家族的紧张关系就更是如此。

爱德华的统治实际上被戈德温森家族以某种方式所控制。鉴于戈德温伯爵可能与阿尔弗雷德的谋杀案有牵连,双方之间任何形式的和解都几乎是不可想象的。毫无疑问,爱德华对自己多年以来受到的冷遇,特别是对被母亲抛弃并夺去继承权利一直耿耿于怀。1043年(据《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D本记载),爱德华骑马前往温切斯特,剥夺了他母亲所拥有的全部财宝,“数量之多难以胜计,她以往对国王(即她的儿子)非常冷酷,无论是他继位前还是继位后她都没有为他做过什么”。据《编年史》记载,与此同时,她的忠实盟友温切斯特主教斯蒂甘德(Stigand)被(暂时)剥夺了职务,“因为他是王后最死心塌地的帮手”。7

爱德华前往温切斯特时,诺森布里亚的西沃德(Siward)伯爵、麦西亚的利奥弗里克伯爵和韦塞克斯的戈德温伯爵一同前往。这不是一群朋友:西沃德和利奥弗里克都对戈德温森家族的权力大为不满,几大家族之间的矛盾贯穿爱德华的统治时期。因此,我们有必要对他们的家族发迹史进行回顾。我们从西沃德家族开始说起。8

西沃德明显是丹麦人。在《忏悔者爱德华传》(Life of Edward)中,西沃德被称为“诺森布里亚伯爵”,丹麦语中称之为“强者西沃德”。作为伯爵,即便爱德华的传记赞扬西沃德执法严厉高效,他显然还是恶名远扬:抢劫者不论身份一律被砍断手足或处死,这使得英格兰北部地区“一片安宁”。9西沃德在历史长河中还占有一个特殊位置:他支持叔叔马尔科姆反对麦克白,并且这段历史在莎士比亚著作中得以铭记。但是,他的英勇事迹在他的时代就已经很多了。例如,在亨廷登的亨利所著的《历史》中,他似乎符合充满英雄气概的基督徒维京人的一切特征。他忠实于斯堪的纳维亚传统,专门建了一座圣奥拉夫修道院,以便自己去世后以一位武士的身份被埋葬在这里。在患上致命的痢疾之后,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像“母牛一样不光彩地死去”,他感到无比恐惧,喊道:“至少为我穿上那坚不可摧的胸甲,配上利剑,戴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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