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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忏悔者爱德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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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万全之策是从海路逃亡。他的儿子去了爱尔兰,戈德温和夫人去了佛兰德。与此同时,伊迪丝王后被遣送至威尔顿(Wilton)的女修道院。“唱吧,缪斯修女,唱这首可怜的歌吧。”《忏悔者爱德华传》中说道。15而《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只是对戈德温家族的命运表示震惊:

每个英格兰人对此事都感到惊诧不已,因为戈德温被抬举得如此之高,甚至高到统治国王和整个英格兰的地步,他的儿子又是伯爵和国王的宠臣,女儿又嫁给了国王。16

爱德华是否早就打算和戈德温摊牌了?这很难说。我们也不可能知道爱德华是否真的计划让诺曼底的威廉成为他的继承人,并由此在1051年的冬天邀请威廉来到英格兰。但是不管爱德华如何精心布局,这些努力很快就付诸东流:戈德温家族年内重返英格兰。伦敦的泰晤士河再一次见证了这一幕的终结,但这一次的胜利者是戈德温。戈德温伯爵手下的士兵看上去比爱德华的要多,并且有更多的人愿意为戈德温战斗;而国王的手下像在格洛斯特时一样,不愿与其他英格兰人作战:

他们几乎所有的人都厌恶与同种族的人作战,因为这对于双方毫无意义。他们也不希望这个国家因自相残杀而让外敌乘虚而入。17

据称,戈德温再次强调自己在之前的指控中是无辜的,并很快官复原职;其家族将所有被没收的财产悉数收回;伊迪丝王后也重新回到宫中。一些“法国人”被驱逐,国王只允许身边保留一群经过精挑细选、既忠于国王又忠于“所有臣民”的人。18罗伯特当选大主教可以说是引起骚乱的起因,他动身前往罗马提出上诉,却死在了瑞米耶日。不久后,温切斯特的斯蒂甘德在坎特伯雷接替了主教职位,而他正是被刚一继位的爱德华革去职位的那位主教。为了庆祝这次事件的结束,《忏悔者爱德华传》又描述道:“女神(指伊迪丝王后),你也用欢快的诗句来歌唱吧,和我一起为此事终结而欢欣鼓舞。”19

虽然戈德温伯爵在1052年4月家族胜利后不久就去世了,但卷土重来的戈德温家族比以前更加强势。他的儿子哈罗德继承了他在韦塞克斯的爵位;东盎格利亚虽暂时偏安一隅,但不久就再次落入戈德温家族手中。爱德华异乎寻常的消极态度,甚至是对日益增长的戈德温家族权力的默许和放纵,一直令人产生疑问:爱德华还算一个男子汉吗?他是不是一个胆小怯懦之人?既然他的妻子又被送回宫中(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们之间没有孩子),他有没有想过谁会成为他的继承人呢?这些都是棘手的问题,也一直充满争议,并对盎格鲁-撒克逊晚期的英格兰王室权力性质提出了质疑。

显而易见,伯爵领地来源于国王的赏赐。伯爵的前身是11世纪的郡长,由国王授予或罢免,职位不能世袭。伯爵领地的边界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虽然伯爵有权得到王室税收的一部分(每个郡都要向国王缴纳税赋),但是并不清楚到底哪个郡属于哪个伯爵领地。伯爵领地可以扩张,但也可能缩小。虽然这种制度赋予国王极大的恩惠权,但产生伯爵的大家族也拥有他们自己的土地和依附在这些土地上的人员。所以当时没有哪个国王愿意冒险与伯爵发生冲突,除非他确信自己得到了其他伯爵家族的充分支持,而这正是爱德华所缺少的。他的流亡经历以及他与一个新的贵族家族联姻(这个新贵族就是克努特所“一手做大”的戈德温家族),使他无法扶植一群忠心耿耿支持他的贵族。1052年发生的事情证明了他身边并没有这样的忠勇之人。20

1052年发生的事情让国王意识到了自己权力的局限性。虽然爱德华就像麦西亚的利奥夫温伯爵一样也是一位权力游戏中的幸存者,但如果认为他同时又是一个落魄者,那就错了。他还是有机会翻盘的。事实上,1052年戈德温家族取得了胜利,但并不意味着戈德温的儿子在1066年成为英格兰国王是大势所趋。要知道,戈德温家族毫无任何王室血统,因此,他们不可能被认为是出身于“贵族”。但爱德华的侄子流亡者爱德华(Edward ‘the exile’)毋庸置疑拥有这一身份,他是刚勇者埃德蒙国王的儿子,于1017年被克努特放逐。1054年,也就是爱德华国王向戈德温家族屈服的两年后,一个使团被派往德国(流亡者爱德华在这里与皇室联姻)。1057年流亡者爱德华正式回国,但他还没来得及到达宫廷就去世了。由于缺乏证据,我们也无法断定他死于谋杀,但他的死亡令人悲痛。《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D本)记录道:“唉!他刚到英格兰就撒手人寰,这真是苦命之人,也实乃英格兰人之大不幸。”21即使这样,爱德华似乎仍不必气馁,因为还有其他贵族来继承他的王位。流亡者爱德华有个儿子名为埃德加,他似乎是和父亲一起来到英格兰,即使在黑斯廷斯战役后,他振臂一呼,仍能集结起反对新政权的人们。但是另一方面,如果爱德华生前能够给予他更多的支持,他的成功是否就有更大胜算,这已经很难回答。爱德华可能(许多历史学家认为)胆小怕事,但也可能是他预见了戈德温家族可能会内讧,或者他早已洞悉世事,知道在变幻莫测的命运面前一切的机关算尽最终都是徒劳。

戈德温家族于1052年重返英格兰,之后的几年经常被视为太平岁月。当然,这也是《忏悔者爱德华传》正想呈现的景象:戈德温家族回来以后,“全国上下终于恢复了平静”。22诚然,老戈德温官复原职后很快就去世了,但哈罗德继承了他父亲的伯爵地位后,“整个英格兰又恢复了活力,也是对英格兰失去老戈德温的一种慰藉”。23哈罗德的兄弟托斯蒂格被任命到北部做伯爵,爱德华现在终于可以放松了:“由于哈罗德(和托斯蒂格)驻守在他的王国,爱德华不必再为周边国土担惊受怕,因为一位拒敌于南部,另一位喝退北部的来犯之敌。”24这个画面祥和安宁,值得我们引用下面一段话:

因此,这个王国的四面八方均在伯爵们的守卫之下,最慈爱的爱德华国王安定祥和地度过了一生,他把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林间,享受打猎的乐趣。每天开心、虔诚地参加完礼拜仪式后,他对眼前的猎鹰和其他鸟儿满心欢喜,生龙活虎的猎犬发出阵阵吼叫,更让国王心花怒放。25

爱德华曾经真的如此无忧无虑吗?这似乎不大可能。要知道,任何一位中世纪的国王狩猎均不仅仅是享乐之举。撇开危险性不讲[1100年,国王红发威廉(William Rufus)在新福里斯特(New Forest)狩猎时身亡,所有人都会猜测这究竟是简单的不幸还是蓄谋已久的暗杀],狩猎提供了间接炫耀自己权势的机会,王亲贵族聚在一起享受猎物也会增强彼此的联系。26鹿肉和各色各样的鸟肉(如野鸡和鹧鸪,还有大量乌鸫和鸻鸟)一起出现在大人物的菜单上。各狩猎人借机表示忠心,庆祝胜利,尽管有时无论如何精心策划的狩猎计划也会陡然生变。在威尔士东南部的波特斯凯维特(Portskewet),原本喜气洋洋的狩猎却变成了一场血光之灾,这个事件非常重要,我们需要对其仔细考察。

在整个统治期间,爱德华都一直对威尔士拥有空前强大权力的格鲁菲德•阿普•卢埃林(Gruflydd ap Llywelyn)保持警觉。他先是格温内斯郡和波依斯郡(Powys)的统治者,自1055年后也是南部各郡的主人。爱德华频繁巡视格洛斯特郡,并将赫里福德郡赐予南特的拉尔夫(Ralph of Nantes),命令他多建堡垒来巩固防务,这也证明了他对威尔士问题的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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