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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诺曼征服——威廉一世与土堤-堡场式城堡的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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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土堤-堡场式城堡,是有这种可能性的。但是我们应该注意到,随军牧师所言并不明确,我们充分发挥了想象,才确定多佛城“缺乏的”是一座土堤,要知道今天的多佛城堡内并没有土堤的任何痕迹。但一直以来,人们还是笃信“8天”这一数字。另一位编年史家关于约克郡的城堡建造过程的评论,似乎也佐证了这一点,尤其是约克郡的城堡的确建有土堤。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可以通过测量一般土堤的规模以及每人每天可搬运的泥土量,来检验“8天”这一数字的可靠性。伯克郡(Berkshire)的汉普斯特德马歇尔(Hamstead Marshal)有一座土堤。近日,对这一土堤的地理勘测表明,它的体积有10000立方米,重22000吨。一个人一天能搬运的泥土量难以确知。但是,从19世纪的军事手册中我们可以对此获得一定的概念。维多利亚时期的军队规定表明, 一名士兵一小时可以掘土15立方英尺注17,一天则是80立方英尺(明显,他们考虑到了这一因素,即体力随时间的推移会逐渐不支)。因此,借助于这些数据,我们可以说,如果要在8天之内建造一座一般规模的土堤,大约需要500名劳力。

乍一看,500人的招募计划并不困难。而且,诺曼人在抓劳力时,还可以利用手中的长剑与皮鞭。然而,如此小的施工地点,部署如此庞大的劳力,并且不致造成施工混乱,这就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了。建造土堤并不是简单地堆砌一个巨大的土堆。如果真是这样,一场雨过后,诺曼人的土垒便会被冲散,自然也不可能成为合适的地基,上面也无法建造我们后来看到的堡垒了。考古学家在发掘土堤的过程中发现,土堤的建造是由不同的物质交替堆叠建成的。例如,一层泥土上面会覆盖一层石头或砂砾,如此堆叠,一层又一层。在巴约挂毯上黑斯廷斯土堤建造的图画中,对此也有所反映——图中的场景显示,有几个人建起了一座土堤,土堤则呈现出了不同的颜色层。我们本以为这是挂毯艺术家反映土堤高度(或是深度)的印象式画法,没想到却是对现实的真实再现。而这位挂毯艺术家,明显熟稔土堤建造的基本原理。



图1-4 巴约挂毯——黑斯廷斯土堤的建造场景。

因此,8天之内建造一座土堤,这似乎有些勉为其难。如果不希望土堤在木塔的重压之下而塌陷,那么至少需要几周,甚至几个月的时间来建造一座土堤。一周的时间也许足以完成选址和布局,但是要说建造一座完整的土堤-堡场式的城堡,这就有些太过仓促了。

这样看来,在8天之后,威廉公爵率军动身之前,他似乎只能来得及在多佛城塞的现存防御设施上做一些改良性质的重建了。之后,他们的铁蹄踏过肯特郡,又蹂躏了伦敦南部的土地,逼迫其余的英格兰领主投降。威廉渡过泰晤士河,抵达沃林福德(Wallingford)时,有几位英格兰领主臣服了。最后,威廉驻军在伯克姆斯特德(Berkhamstead)时,伦敦的领主也终于投降了。如果威廉在伯克姆斯特德逗留时间够久的话(这似乎很有可能),今天在城里屹立的规模宏大的土堤-堡场式城堡,就有可能是他手下的人建造的了。

据我们所知,威廉的人生中下一个重大的日子就要来临了。这一天是1066年的圣诞节,在“忏悔者”爱德华建造的新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里,威廉公爵加冕为英格兰国王。

加冕后,威廉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这也是历朝历代的征服者大多要面对的问题,即如何既公正地统治新臣民,又能论功行赏、不亏待当初与他并肩作战的功臣的问题。一方面,威廉声称自己是英王爱德华的合法继承者。他希望向英格兰人证明,他定是位明君。他愿意也能够维持前任国王定下的法律与习俗。然而另一方面,他身后还站着一支7000人的军队,招募他们时,威廉曾对他们许下了重赏的承诺,他们现在正殷切地盼望着领功行赏呢。在威廉统治的早期,我们看到了他为了平衡期望与需求二者因存在对立倾向而产生的矛盾所做出的努力。当然,最终,很多诺曼人还是发了英格兰人的不义之财,将大量的抢夺掳掠的战利品运回了诺曼底。在欧洲大陆的编年史家的作品中,这些战利品叫“礼品”。

不过,即便教堂和修道院被劫掠,威廉在对待英格兰的统治阶层时,也表现出了宽容与大度。当然,包括哈罗德和他兄弟在内的许多贵族,在黑斯廷斯就被消灭了。但是,这是谁也无力改变的事实。对于那些幸存的贵族,威廉却非常仁慈。他们保住了原来的土地与头衔(当然,是在他们宣誓效忠的前提下)。说到对新子民的统治,国王也同样表现出了他细心的一面。他不仅准许大臣在起草信函时仍可用英文书写,而且他本人急于给新子民留下好的印象,也开始学习英语。他似乎认为,假以时日,英格兰人和诺曼人一定可以尽释前嫌,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但是,威廉的仁慈策略并没有讨得英格兰人的欢喜。实际上,用温和的手段对待他们,反而激起了他们的反抗。在威廉统治的前5年间,全国各地爆发了一系列的叛乱。他采取的反制手段,和对付当初在诺曼底时的对手如出一辙。一见到祸患的苗头,他便挥军踏入叛乱波及的地区,武力镇压起义,并开始建造新的重要的城堡。这些新的城堡就如同王室统治的根基。它们大多建造在英格兰的大城镇中,几乎无一例外,因为这些地方是人口和反抗最集中的区域。其实,早在国王加冕后的几个星期里,为了巩固在伦敦的权威,威廉便在城市的东南角建造了一座城堡。1068年年初,当英格兰西部诸郡第一次爆发叛乱时,威廉立即将军队开往了艾克塞特,重施故技。同样,是年夏季,控制英格兰中部和北部地区的两位英格兰伯爵背弃了他们的效忠誓言,威廉大军北进,在华威(Warwick)与诺丁汉也建造了城堡。他抵达约克郡时,又开始建造了另一处庞大土堤。这处土堤今天仍存留在城市的中心,克利福德塔(Clifford’s Tower)就建于其上。返回南方时,他又分别在林肯、剑桥和亨廷顿规划、新建了三座城堡,并一边行军,一边扫除最后的零星抵抗。

当然,所有这一切并不是特别有利于盎格鲁-诺曼关系的维护。在建造这些城堡时,国王和他的建筑师们很少在乎涉事城镇的英格兰居民的死活。一旦选定了最佳工程地点,就决不允许存在任何阻碍。在剑桥,为了清理出施工空间,有27家住户的房屋被夷为平地。在林肯,被推倒的住户的房屋数达到了166家。对于把城堡建在人们家园上这件事,威廉几乎毫无顾忌,至少他可以对外声称这么做是出于战略需要。在城镇以外的地区,如果谁胆敢大肆夺取盎格鲁-撒克逊领主的权利和土地,威廉还是不会放过他的。

这时,威廉的少数骨干已经被赏赐了土地,他们此时也在忙着以同样的方式巩固他们的权威。例如,1066年之后,苏塞克斯立即涌现出大量欧洲大陆风格的领主统治方式——每一位领主的统治都是围绕着一座城堡展开的。但是,总体上,这种建造城堡的风气影响究竟有多深远,我们无法确知。诺曼征服的一年后,伍斯特的一位修道士写道:国王离开,去了诺曼底的时候,他的代理摄政者“在全国各地修建了城堡,压迫着不幸的人民”。这句话在多大程度上反映了当时的普遍现实,尚待商榷。在国王的代理摄政者中,有一位是威廉•菲茨•奥斯本(William Fitz Osbern),当时他已被封为赫里福德伯爵。1070年之前,他已在塞文河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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