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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诺曼征服——威廉一世与土堤-堡场式城堡的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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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权威是一位叫作奥德里克• 维塔利斯(Orderic Vitalis)的修道士。他的编年史创作于诺曼入侵的50年后。因而,他坐在诺曼底圣伊甫罗尔(Stévroul)的修道院里写作时,既可以带着后见之明,也不用冒任何生命的危险。不过,奥德里克的身上却只流淌着一半的诺曼血统。他父亲本是蒙哥马利的罗杰的家仆,1066年后,他来到英格兰,娶了一位英格兰姑娘。所以,这位欧洲大陆的修道士实际上是一位什罗普郡人。正如他在自己的自传中告诉我们的,他刚到诺曼底时甚至不会说法语。因此,不同于其他同时代的人,奥德里克可以站在双方的立场上看问题。当然,和我们所有人一样,他也有他的倾向和顾虑。但是,我们仍然可以说,他对诺曼征服的看法,在同时代中是最不偏不倚的了。在他看来,诺曼征服能够获得成功,原因毫无疑问:

在英格兰各郡,人们对诺曼人建造的被称作城堡的堡垒,几乎前所未闻。所以,尽管英格兰人骁勇好战,却毫无抵抗之力。

至少对于奥德里克而言,城堡才是诺曼人成功巩固统治的工具。

编纂《末日审判书》时,“征服者”威廉已经60多岁了。他不仅年事已高,身形也发福走样。但是,年龄与发福的腰围也不能拖慢他的人生节奏,更不能阻断他穷兵黩武的步伐。穷兵黩武,正是他赖以成名之手段。1087年,他还在与法国国王进行着战争。那时,他刚刚占领并烧毁了法国的芝特城。就在他骑马穿行在硝烟四起的废墟中时,他辉煌的一生戛然而止。他座下的马因为受惊而扬起前蹄,将鞍桥刺入了他肥胖的腹部。这是致命的一刺,威廉忍受着巨大的疼痛,回到了其公国的首府鲁昂(Rouen),住进了圣热尔维(Saint-Gervais)的小修道院里。就是在那里,9月9日破晓时,国王薨逝了。

国王去世这一震惊世人的消息,迅速传遍了诺曼底和英格兰各地。当消息传到坎特伯雷,也就是我们故事开始的地方时,《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的作者放下了手中对这一年大事的记载,写下了一篇事迹详实、慷慨激昂的讣告。

“我该写些什么吗?”他开篇写道,“如果有人想了解他的为人,或他的一生取得了什么样的荣耀……那么,我们这些了解他事迹的人,目睹过他风采的人,曾在他的宫廷中担任过职位的人,不应该如实著文将他说与众人吗?”

作者继续以客观的口吻描述着国王的事迹,将他的伟绩与恶行一一落于笔墨。他写道,威廉“大权在握,而且有大智慧。虽然对于违抗他意志的人,他的严酷无以复加,但是对于爱上帝的善良之人,他同样胸怀仁慈。我们决不能忘记,他把英格兰治理得太平安稳。这样,行走在全国各地的旅人,即便怀揣满满一袋黄金,也不会被人劫掠;人与人之间,即便有再大的深仇大恨,也不敢彼此拔刀相向”。

然而,在国王的所有恶行中,居于榜首的就是修建城堡。

“毫无疑问,在他的统治下,人们受尽了悲惨的压迫与多重的凌辱。”这位编年史家写道,“城堡是穷人身上最沉痛的负担,而他正是大肆修建城堡的始作俑者。”

威廉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尽管国王不在了,但对于那些早在国王统治前便方兴未艾的土堤-堡场式的城堡而言,它们的故事还远未结束。有些土堤-堡场式城堡,尤其是位于威尔士边境沿线上的那些城堡,直到13世纪末还一直有人居住并不断地被修葺完善。例如,直到13世纪80年代,汉都门才被荒置。12世纪中期,当内战爆发时,在许多土堤-堡场式的新城堡拔地而起的同时,数百座旧城堡也迅速得以修葺和重新加固。同样,当后来诺曼人将战火烧到爱尔兰和苏格兰时,土堤-堡场式的城堡仍然是战争中攻防两端必争之物。

然而,在诺曼征服之后的英格兰,和平才是大势所趋。在1066年后的数年里,那些为了巩固领地而建造城堡的人很快发现,已经没有必要再维护所有的城堡,保持它们的良好状态,让人可以随时入住了。很多人和奥德里克• 维塔利斯的父亲一样,娶了英格兰姑娘,在当地安顿下来。随后几代的诺曼骑士发现,再花费时间、精力和金钱维护、翻新所有他们父辈、祖父辈建造的城堡,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从12世纪初开始,无人居住的城堡数量越来越多。它们被荒置、遗弃。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城堡的堡场里爬满了荒草,木料、板材也一点点地腐朽。

既然城堡已不再是征服和压迫异族所需的工具,那些在淘汰过程中幸存下来的,往往是那些能够适应和平时期新角色的城堡。例如,许多王室的城堡能够幸存下来,是因为它们不可或缺:它们成了监狱、郡长的宅邸,或者国王存放金银的国库。然而,在大多数情况下,那些城堡能够幸存下来,仅仅是因为它们受到了城堡主人的青睐:它们坐落在庄园的腹地,生活便利;亦或是它们在位置上适于主人打猎、进行贸易或旅行,得天独厚。这些主人放任一些城堡消失在地平线上的同时,也开始加大对一两座最青睐的城堡的资源性投入。伴随着这一过程,这些诺曼人的后代还发现,他们可以投入资金,建造一些比土堤-堡场结构的城堡更宏伟的建筑。

这一次,引领潮流的还是“征服者”威廉。在加冕后的数周、数月里,他在伦敦的东南角建造了一座木质城堡。到了11世纪70年代中期,国王决定新首都也需要一座更永久、更雄伟的王室宅邸——即一座用石头建造的城堡。建造这座城堡,耗时近三十年,直到威廉临死时也没等到城堡建成的这一天。这座城堡对未来几代的城堡建造者而言,重要性无法比拟。随着这座巨大的石头建筑一点点地向天际崛起,人们干脆称它为伦敦塔。毫无疑问,伦敦塔预示了一种新事物的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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