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罗切斯特大围城——约翰王、巨塔石堡与王国的命运

没出现过如此规模宏大的建筑。诺曼人也深知这一点，并且似乎在刻意将自己标榜为新罗马人，以帝国的方式四处征伐。“征服者”威廉的传记作者，善于溜须拍马的普瓦捷的威廉，常常将他的主子比作尤里乌斯• 恺撒（当然，威廉更伟大），并表示威廉的重臣与罗马的元老相比，其智力、能力同样不相上下。这种态度，在但凡威廉主持建造的石质建筑中都可见一斑。伦敦塔将古老的罗马城墙与新建的城堡围墙融为了一体。在罗马先前占领的都城科尔切斯特（Colchester），威廉建造了另一座巨塔。在设计上，这座巨塔与伦敦塔非常相似，也许是出于同一位建筑师之手。虽然现在它只剩两层高了（多亏了18世纪不科学的修复工作，尽管它现在看起来还有些不伦不类），但是曾经，它比伦敦塔还要高大。这座巨塔是在古罗马的克劳狄神庙（Temple of Claudius）的旧址上建成的。当然，这样选址，一开始就为诺曼人提供了便利，但更为重要的是，这也强调了他们作为统治者的权威。最后，在威尔士的切普斯托（Chepstow），城堡最初的两层高的石殿，仍然屹立在怀河（River Wye）上游的悬崖边。起初，人们认为这座石殿是威廉的密友威廉• 菲茨• 奥斯本所造。不过，近年来人们有了不同的看法，认为这是国王为自己建造的谒见厅，目的也许是接见他的威尔士臣民，接受他们的进贡。同样，这也是一座带有古罗马色彩的建筑。石殿的建筑材料取自附近的罗马古城凯尔文特（Caerwent），石殿的整个装饰风格也是罗马帝国风格。

因而，可以说，“征服者”威廉在伦敦和科尔切斯特建造的巨塔，以及切普斯托建造的石殿式主塔，成为英格兰城堡主塔的原型。很少再有其他石塔，可以将确切的建造日期追溯至公元1100 年之前。这些建筑一起为下一代的城堡建造者提供了灵感，在接下来的一百年间为他们树立了典范。大约50年后，罗切斯特城堡的建筑工事启动时，逐渐演化成为固定的类型。

尽管罗切斯特城堡巍峨雄伟，但在很多方面，它都是时代的“典型”建筑。一方面，它与威廉建造的石堡存在许多共同点。和伦敦塔一样，它坚固、耐攻。基座的城墙厚12英尺，顶部只略薄一点，厚10.5英尺。城堡底层的窗户非常小，只在顶部才逐渐变大些。

威廉建造的城堡和此后几十年出现的城堡之间，存在一些外表上的相似，但它们之间也有一些显著的区别。伦敦塔和科尔切斯特城堡外表非常粗短，而罗切斯特城堡却比较细长、挺拔。伦敦塔只有三层，而罗切斯特城堡有四层。威廉的建筑师的灵感，明显来源于诺曼底的伊夫里拉巴塔耶塔，而建造罗切斯特城堡的石匠的设计原型似乎是法兰西洛什（Loches）的巨堡。

不过，罗切斯特城堡中的石塔和英格兰其他略早期的石塔相比，它们之间的最大区别还在于入口的性质。要进入威廉城堡的塔楼，需要取道外部的木质楼梯，再通过第二层的大门进入。罗切斯特塔楼的入口设计就比较精巧了，塔楼前边多出来一个翼楼掩护着入口。这样的翼楼被称为前翼楼，已经成为12世纪塔楼的非常典型的特征，它是入口的屏障，既可以用来挫败强敌，又可以给访客留下深刻的印象。要进入罗切斯特城堡，无论是敌是友，他们都必须登上一段绕塔楼基座的螺旋形楼梯。在这段楼梯的通道上，可以设置吊门或吊桥作为屏障。显而易见，这样一座入口设计精巧的建筑，只要主人乐意，便可以将访客拒于门外。但是，主人同样可以借它为访客留下深刻的印象。在罗切斯特城堡，一旦访客通过了外部的螺旋形楼梯，便进入了前翼楼的入口层。当然，前翼楼的设置可以掩护城堡的正门，避免正门遭受正面的攻击。前翼楼还设有挑高的天花板和美丽的圆弧形拱门，装饰着法兰西人情有独钟的波浪形或Z字形纹饰。房间不仅非常宽敞，也令人感到震撼。和其他地方的城堡一样，这里的前翼楼恐怕也是被用作候客室。在主人会见客人之前，有意地耽搁客人一会儿，留给他们时间，让他们欣赏城堡的宏伟，进而对主人心存敬畏——如此营造的氛围恰到好处。

挺拔的石塔，在入口处建有前翼楼，这成了12世纪城堡主塔最常见的设计。然而，虽然这些建筑之间存在一些共同的基本特征，但它们在总体的设计上也丰富多样——指出这一点非常重要。每一座城堡主塔与同期的其他主塔之间，总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差异。很多城堡并非一座座简单的石头匣子，例如在萨福克郡，奥福德（Orford）小小的城堡主塔就在设计上别出心裁、天马行空。在这里，不仅房间是圆形的，而且还设置了三座巨大的扶垛塔。科尼斯伯勒（Conisbrough）的城堡主塔虽然同样是弧形、扶垛式设计，毫无新意，但它却显得更加雄伟、高大，而且几乎看不到任何窗户。诺里奇（Norwich）令人称赞的城堡主塔在19世纪时基本恢复了原状。据信，这座城堡主塔属于12世纪上半叶的产物，在英格兰几乎没有其他城堡主塔可以与之相提并论——只有一个例外，即它附近的赖辛堡（Castle Rising）。与诺里奇堡相比，赖辛堡规模较小，但是它在设计灵感上明显受到了前者的影响。然而，无论石塔设计成什么形状，对于12世纪的领主而言，如果想让邻人叹服，他的选择便是建造一座巨塔。自12世纪初开始，从北部的纽卡斯尔到南方的波切斯特（Porchester），英格兰各地都在建造新的城堡。截至12世纪末，建成的城堡数已达50多座。这其中建造时间最晚的一座城堡——肯特郡的多佛城堡，也是其中最雄伟的一座。它是城堡主塔的最后颂歌，是伦敦塔名副其实的继承者。

当然，建造如此规模的城堡，需要耗费巨大的资源。因此，许多较为重要的城堡主塔都是由国王建造。12世纪的英格兰先后历经4位国王：亨利一世（1100～1135年在位）、 斯蒂芬注28（1135～1154 年在位）、亨利二世（1154～1189年在位）和理查一世（1189～1199 年在位）。从建造城堡的角度来说，斯蒂芬和理查一世的作用并不重要。在斯蒂芬的整个统治期间，全国祸乱不断， 国王一直忙于与表妹玛蒂尔达注29进行争夺王权的斗争，既没有时间、也没有资金投入于大型的建筑工程。作为城堡的建造者，理查一世的确享有一定声望，但是他的声望主要来自于在诺曼底莱桑德利（Les Andleys）建造的宏伟新堡垒，即加亚尔城堡（Chateau Gaillard），而不是来自于他对英格兰城堡的改良。所以说，12世纪以建造城堡而闻名的国王只有两位，即两位亨利。亨利一世是征服者威廉最小的儿子，他这人是出了名的难相处。但是，他却是位有名的石堡建造者。人们通常认为，诺里奇庞大的城堡主塔的建造便是归功于他。此外，坎特伯雷、格洛斯特（Gloucester）和科夫（Corfe）的新石塔也是由他所造。利用治国的天分，再辅以蓄意为之的残忍（爱德华一世只是在美国好莱坞的电影里将他的一个仇敌从城堡的窗户扔了下去，亨利一世却不同，他真的干过这事），亨利一世对英格兰的统治非常成功。然而，作为诺曼底公爵，亨利一世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因此，他将大部分建造城堡的预算投入到了他多事的公国里。具体而言，他负责了卡昂（Caen）、栋夫龙（Domfront）和阿尔克（Arques）的城堡主塔的修建以及其他诺曼城堡的修葺、重建工作。

然而，建造城堡主塔的最高奖项还是要归属于亨利二世。亨利二世因他那句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