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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罗洛与诺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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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但是罗伯特没有取得全胜,因为在867年,布列塔尼人还是夺取了位于今天下诺曼底(Lower Normandy)的阿夫朗钦和科唐坦,并且继续东进,逼近巴约。然而,把纽斯辰-马其赐予罗伯特所产生的政治意义则要广泛得多,并且诺曼人将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罗伯特的后裔创建了历史上的卡佩王朝,在随后的一个世纪里,它和卡洛林王朝在法兰克的土地上轮流执政,并最终在987年取而代之。因此,罗洛和他的维京追随者们在塞纳河谷进行殖民活动的背景正是宫廷争斗、利益冲突以及皇权的分崩瓦解。事实上,当时任何一个人,只要能够利用这种政治局势,灵活地周旋于这些复杂的联盟关系之中,都可能会大有作为。



罗洛来了


对诺曼底殖民的理解,由于出现了这样一个史实而变得复杂起来,那就是,杜多的作品是现存唯一一份对《圣克莱尔·埃普特条约》进行描述的历史文献,并且杜多还是在条约签订了80年之后才开始写作的。而原始的条约即使真的签订了,也早已不复存在。但是,法兰克史书和“糊涂”查理执政后期的一些宪章文件确实存在,并且现在也可以进行查询,其中能够大致还原当时诺曼殖民的社会背景,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杜多的历史作品。

罗洛来到鲁昂周边地区的日期只能靠我们进行猜测。11世纪的历史传统是依据杜多的记载,把罗洛露面的时间大约确定在876年,10但罗洛更有可能在10世纪早期就开始在塞纳河谷活动了。有的历史学家把正式赐予土地的日期确定在905到906年之间,因为卡洛林王朝的最后一批宪章里有直接证据显示:管理诺曼底的机构是在“糊涂”查理执政期间设立的;也有历史学家把具体日期确定在918年,因为有一份宪章在回溯中曾提及赐予土地的事情。11于是,911年,这个杜多确定的年代,就取代真实的历史日期,成为诺曼底公国创立的传统时间。918年的宪章还提供了一些线索,可以解释为什么“糊涂”查理会把土地赐给罗洛。根据这份文件的记录,“糊涂”查理把本来属于一个废弃修道院的土地赐给巴黎附近的圣日耳曼德佩修道院(monastery of Saint-Germain-des-Prés),但是“不包括废弃修道院之已经赐给塞纳地区的诺曼人的那片土地,因为它已经被赐给罗洛和他的维京同伙,从而换取他们保护这个王国”。12摘录的这部分文字的意思很可能是:国王之所以把土地赐给罗洛,是为了让他保护这片土地不再遭受其他维京海盗的侵袭。换句话说,罗洛已经和国王达成了某种互惠协议,而这也就极可能意味着罗洛已经正式承认了“糊涂”查理的宗主地位。描述这段历史时,现代史书中使用的诸如“臣属”和“效忠”等字眼当然是毫不含糊的,但上述证据本身并不能明确告诉我们罗洛是以哪种方式以及在哪种前提下获得赐封的土地。13虽然上面没有指明条约所涉及的具体地区,但兰斯大教堂的一名教士弗洛多阿德在其作品《兰斯的教会历史》(History of the Church of Reims)中这样记载: 赐予罗洛的土地是鲁昂以及沿海和鲁昂周围的“帕奇”注7,具体包括:塔鲁(Talou)、考克斯(Caux)、鲁穆瓦(Roumois)以及维克森(Vexin)和埃维瑞森(Evrecin)的部分地区。14这绝不是杜多所记载的赐给罗洛的那一大片土地,但也不能说它们就不属于那片土地,因为当时的维京人已经在弗里西亚定居下来。15不同寻常的是,只有诺曼底殖民地得以存续下来,而其他殖民地都在历史的大浪淘沙中逐渐消逝了。

关于诺曼人殖民,兰斯的弗洛多阿德给我们提供了更多的信息。虽然他写作的地点隔英吉利海峡还有相当的地理距离,但弗洛多阿德认为罗洛以及后来的“长剑”威廉是利用法兰克王国在其他地方的政治分歧,先后通过三次赐予行为,才得以不断扩张其领土范围。根据他的记载,诺曼人是在924年获得了曼恩和贝桑(Bessin);后来在罗洛的儿子——“长剑”威廉的领导下,他们又在933年获得了“位于海岸的布列塔尼人的地区”,即科唐坦和阿夫朗钦,16这也就是867年赐给布列塔尼人的领地。三次赐予土地的说法最为可信,但赐予土地并不一定就意味着就自动获得了管理土地的能力,并且反而会掩盖后者在这方面的长期发展变化,这将在下文继续讨论。17我们只能认为,根据法兰克的相关史料可知,罗洛之所以被赐予塞纳河谷的土地,是为了换取他对国王的效忠。但诺曼人随后通过一系列的侵袭和谈判谋取了更多的领土。不过,他们能够有效地统治这片领土的过程却非常缓慢,并且充满波折。

弗洛多阿德对诺曼人的态度也显示了他和杜多之间的差别。这些维京人可不像杜多在描述“长剑”威廉遇刺事件那样,被刻画成法兰克人阴谋诡计的无辜受害者,相反,他们是停战破坏者以及贪婪的土地掠夺者。弗洛多阿德在讲述诺曼人烧杀掳掠时,并没有太多区分他们是来自塞纳河谷还是其他某个地方。他在《兰斯的教会历史》中对诺曼殖民者的宗教信仰做了一番有趣的描述。据他记载,鲁昂大主教盖伊曾向兰斯大主教哈维讨教,如何处理那些皈依之后又犯戒、犯戒之后又皈依的诺曼人。如果罗洛早在910年之前就在塞纳河谷活动,那他可能就是那些犯戒的斯堪的纳维亚皈依者中的一员。18这样看来,弗洛多阿德笔下的塞纳地区的维京人和后来杜多笔下虔诚的皈依者之间的确有着天壤之别。



杜多的记载


杜多的《诺曼人的历史》给11世纪中叶之后所有重要的诺曼史书奠定了写作基础。因此,了解杜多写作的社会背景、掌握其写作宗旨和写作对象就显得极为重要。如果杜多的写作重点并不在于事实本身,而是要尽力给罗洛的后裔们创史立传,那他的史书就更加有趣了——因为它既反映了诺曼统治者们的政治野心、也反映了杜多本人的看法,同时又要符合10世纪后期和11世纪早期法兰克王国的政治理念。明白这一点,我们就容易理解为什么过去的学者们会贬低杜多书中的一些细节描写,认为其内容荒唐,因为书中的确有一些章节在字面上经不住仔细推敲。其中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杜多关于罗洛祖先的身世描写。就地理方位而言,杜多最初把这些诺曼人的丹麦祖先放在一个叫作“斯堪纳”(Scanza)的岛屿上,后来又改成“达契亚”(Dacia)——一个位于多瑙河上的罗马省份,而这个地方和那些丹麦人在北方的家园相距遥远。19为了这么做,杜多借鉴了一些不太久远的文献资料,特别是参考了约旦尼斯 (Jordanes)所写的《哥特人的历史》(history of the Goths)。据尤安·约翰逊(Ewan Johnson)的观点,杜多这样做不仅是想混淆地理知识,更是试图赋予诺曼人一种古老的身世,以使其具有成为一个民族的那种时间长度。20此外,杜多在书中还介绍了斯堪的纳维亚民族的风俗,其中包括一幅把活人作为祭品献给雷神托尔(Thor)的图画,这又是一个杜多直接借鉴古典作品的例子,但是缺少其他的原始资料来支持。最后,杜多把丹麦人和特洛伊人以及古希腊人扯上关系, 特别是和安忒诺耳注8联系起来,认为他们就是安忒诺耳的后人。当然,中世纪历史创作的一贯做法就是声称书中的人物就是某个古代名人的后裔。需要注意到的是,那些和罗洛及其维京随从们混居在一起的法兰克人,他们也声称自己是安忒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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